当戴斯乔伊睁开昏昏沉沉的双眼时,他已经堕入了那悬崖的最底端。由于从山坡上滚下来的一层又一层的潮湿的软泥,还有大量堆的向谷堆那么厚的树杈,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加上时刻不离身的盔甲,戴斯乔伊很快就恢复了神志,除了有一丝寒意和潮湿的感觉的意外,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戴斯乔伊抬头向上看去,发现天空中的雨势缓和了不少,但是这也是与刚才的险情相比较起来,才让现在的大雨感觉起来非常的温和,空气中也不再刮着刀一般迅疾锋利的狂风,他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深呼吸一口这新鲜潮湿的空气了。
但是当戴斯乔伊眼睛不在晕眩,正准备爬起身子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沼泽。
他浮动着自己的两臂,企图通过反作用力让自己在沼泽之中前进哪怕一点点,但是他却感到寸步难行,就好像脚底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死死的扯住,是他不得动弹。这是戴斯乔伊第一次与沼泽亲密接触,这种他只在军中神话才听到过的梦魇,现在居然与他如此的接近。即使他清晰的记得,无数有过身陷沼泽经历,并且活下来的士兵的劝阻,他们都十分的激动的说,千万不要挣扎,但是身体虚弱的戴斯乔伊却无法阻止自己大幅度的扭动。每次他企图伸缩自己的两腿,却又最后再一次向下陷入的时候,他都会变得更加的愤怒。
这是一种非常难以说清的情绪,就好像所有的不幸,所有本来可以避免的错误抉择都被他给撞上了。
“真是可恶!我当初为什么要听瓦扎的话到这里来!我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观战的!”
戴斯乔伊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抬起自己已经陷入沼泽的一只胳膊,却又被沉重的淤泥给死死的压住。
“真是该死!早知道这场大雨会造成这种后果的话,我还用得着去跟他们拼命么!反正到头来都会被泥石流卷走,我就这么坐收渔翁之利不就好了么!”
戴斯乔伊一边愤愤的说着,一边伸直自己的脊柱,但是却向钉子一样深深的陷入了泥沼之中。这让他更加的手忙脚乱,因此他也开始暴躁的挣扎起来,同时嘴边还伴有各种各样对于自己厄运的陈述。
“我为什么非的要照顾这门该死的大炮!我为什么要在坠入悬崖之前还死死的扒在这笨重的大炮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当他的身体已经大半陷入泥沼之中后,戴斯乔伊不再是愤世嫉俗,一遍又一遍回想自己所有悲惨的遭遇,所有错误的抉择,相反的,他开始感到后悔,似乎在自己即将消失的生命最后一刻为自己的错误而忏悔,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但是却被淤泥所吞噬。沼泽已经吞噬了他的喉咙,如果不是自己的盔甲帮他分担压力的话,他可能已经窒息而亡了。
但是就在这一刻,希望之神向他抛来了橄榄枝。一株被泥石流卷下悬崖的大树正好落在戴斯乔伊的边上,它那结实的根茎正好伸在戴斯乔伊的眼前,距离他只有半米之遥。戴斯乔伊拼尽全身上下最
后一丝力气,抬起来自己因为寒冷而冻得僵硬的手臂,抓住了那根枝干。
瓦扎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他的胸膛扩张到最大的程度,让自己的心跳加快,并且借此来获得更多力量,他用自己从怒火中汲取的力量向前蠕动着,在沼泽之中艰难的前进了十几厘米,扒在了安全的树桩上。
就当戴斯乔伊准备一鼓作气,脱离苦海的时候,他却为自己刚才的举动付出了代价。
“那是什么声音?!”
“那个人在哪里!”
戴斯乔伊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群人的叫唤声,这些人不像他那么虚弱,他们的言语之中充满了随意和嚣张。等戴斯乔伊透过茫茫大雨,看清了那一片狼藉之后的人影是,他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那是一支规模仅有十几人的部队,从身上的装备看起来,应该是属于敌人的部队,他们在悬崖的谷底到处漫步,那些邪恶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着他们的猎物——那些落入了沼泽之中,动弹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而他们正是被戴斯乔伊刚才的抱怨声给吸引过来,看着他们悠然自得的样子,丝毫也没有紧张的感觉,想必是刚才大开了杀戒,宰掉了成百上千人吧。现在他们是来寻找这一只落单的小羊羔。
但是戴斯乔伊却并不准备坐以待毙,他扭头看向四周,终于在乱石堆的一角看见了他的刀刃。在他坠落谷底的时候,他曾试图将刀刃插入悬崖峭壁之中,减缓自己的下坠速度,但是却因为强大的惯性以及已经无比虚弱的身体,导致他一个不留人松开了剧烈颤抖的刀刃。
那把银剑是他唯一的希望,但是这仅仅数米之遥,却成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难关,戴斯乔伊几乎没有力气让自己继续抓住树枝,更不要提完成一系列复杂艰难的动作了,他精疲力尽,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一点点的接近。
终于,在这个危难关头,他回想起来了自己前不久才学会的绝技,他当时给自己假设的不时之需或许就是此时此刻。
说着戴斯乔伊不再是绷直自己的身体,反而是全身放松,向浮在平静的水面上一样自如,他调整着自己急促混乱的呼吸,慢慢的沉入了沼泽之中。
很快,敌人的扫荡大队就从他的身旁经过。
“声音是从这一片传来的没错吧?”
“绝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