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急,卫书的快舟正在海浪中艰难穿行。
天黑得好快,周围再无同行船只,卫书不敢回头,星岛就在眼前了。又是一阵狂风骤起,就在星岛之前,一道数丈高的海浪挡住了卫书去路。
“我要活下去,你休想拦我!”卫书左手操控着快舟,右手按在船底,不停向快舟之下注入太玄轻水,在船底和海水之间形成一层薄膜,快舟速度瞬间提升。
从空中俯瞰整个瀚海,一股巨浪自星岛而起,以倒海之势向着瀚海主宗涌去,哪怕是千料巨船也被轻易撕成碎片。
卫书的快舟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大浪,船底震动不止,不时传来木板摩擦的刺耳咯吱声,这快舟已经到了极限,卫书手上不敢有半点松懈,只要船头稍偏,自己和这快舟定会被巨浪瞬间扯碎。
浪花朵朵绽放,终于爬上浪顶,快舟已经扭曲,全靠着太玄轻水包裹着才没有解体……
原来天还未黑透,前方豁然开朗,海面异常平静,远远望去如绿镜湖一般,仿佛与身后的暴虐风暴分属两个世界。
“离岛,我回来了!”卫书无暇去享受这份平静,体内真气不停传输给快舟。
等接到她,就去雾岛吧,远离纷争,平静度过余生……
整整一夜,卫书不敢有丝毫懈怠,当天际出现第一丝光亮时,离岛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离岛之上似乎有一股烟柱,卫书心中涌起不详之感,一夜的疲惫都被扫空。
越是靠近,这份不安越是强烈,离岛之上到处是火光,卫书再不管即将解体的快舟,全力冲入离岛码头,卫书自崩解的快舟之上跳下,血腥混杂着焦糊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卫书发狂……
码头之上已被鲜血染红,到处是尸体,有船工的,也有岛上之人,大部分卫书都认得,岳老四、刚刚有后的曹秋道……
卫书狂奔向老牛的院落,一路之上到处是倒塌的屋舍,那片枯树林正在熊熊燃烧,滚滚浓烟直冲天际,没有打斗,没有一个活人……
老牛,你千万不要有事!卫书还抱着一丝希望,直到老牛的家出现在眼前。
牛成仙的院子已成了一片废墟,卫书看到了老牛,在那砖石之下,周围的灰土是一片刺目的暗红……
牛夫人被老牛紧紧护在怀中,脸上却只有淡然,仿佛只是在老牛怀中睡着一般,两人身上满是灼痕,灼痕边缘呈青色,很是诡异……
卫书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牛老哥,你不是说要护我周全么?你为何先走了?
废墟中并未见到老牛孩子和邵静竹的身影,卫书奔到侧屋,半堵墙压在洞口之上的床上,而那洞口被人用厚土之术封死,在极不显眼处留着一个气孔。
推开断墙,卫书凝出水剑,慢慢挖开洞口。
“谁!”小丫头的声音!卫书终于松了一口气,直接跳了进去。
剑光在卫书鼻尖停下。
邵静竹一手持剑,一手抱着牛子,重伤初愈的丫头脸色苍白,眼睛眯着,努力适应着久违的光明。
剑掉落在地上,卫书把小丫头紧紧拥入怀中……
邵静竹的身子还在轻微发抖,这一日骤变,小丫头被封在这狭小地窖里,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真希望这一刻时间能够静止,可惜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断了卫书的希望。
“你挤到孩子了!”邵静竹挣脱了卫书,“外面怎么样了?牛大哥呢?”
邵静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最初有喊杀声传来,老牛便让她抱着孩子躲进了地窖,还封死了地窖口,为了防止地窖被人找到,牛成仙还在地窖口设了消声法阵,虽然阻挡了地窖内的动静外泄,但也同时让邵静竹难以知晓外界发生了何事。
“牛大哥死了……岛上的人都死了……”卫书一下被拉回了现实中,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啊?!”邵静竹难以置信,眼眶瞬间红了。
邵静竹此前与牛成仙并无交集,但就这两日间老牛对她和卫书的真心维护,已经让邵静竹把他当成了亲人,却这样就走了。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离开离岛,离开瀚海!”卫书抹去邵静竹脸上的泪水,不想让小丫头知道瀚海的事。
一堵断墙轰然倒塌,埋葬了牛成仙夫妇……
离岛之上死一般的沉寂,卫书却感觉这里依旧有危险潜伏着,这感觉自卫书回到离岛便存在,此刻愈发强烈。
老牛,他日定为你重新寻个安身之所,我也会抚养小牛长大,你希望他再踏上修道这条路么?卫书站在废墟前,默默自语。
邵静竹不知何时站到了卫书身旁,神情漠然。
“走吧。”卫书牵着邵静竹的手,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师妹,卫兄弟,你们这是要往哪去啊?”邵仁的声音忽然传来。
卫书猛地转身,邵仁,还真是阴魂不散。
牛成仙院落废墟外,邵仁双手环抱,面带微笑看着二人。
“邵师兄,原来你还活着,真是可喜可贺。”卫书应道,离岛地处偏远,于瀚海更是无足轻重,今日却遭此大劫,这邵仁想必“功不可没”,只是他一人要做到如此地步是万不可能,定有其他帮手,血狼帮么?
邵静竹呆站在卫书身旁,都不曾看邵仁一眼。
邵仁冷笑连连,那邵静竹这般做派,宛如依人小鸟一般,竟然没意识到今日就是死期!实在恼人。
“你二人这是要比翼双飞?我怎么记得师妹是要嫁给师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