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整个西山疗养院都静悄悄的,间或响起一两声细微的虫鸣。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夜色下匀速开进疗养院大门,如入无人之境,平稳驶进停车场。
车子停稳,蒋牧尘寒着脸推开车门下去,神色莫辩的绕过车头,替包成粽子的简云裳打开车门。
卓辉这时也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的噤声站到一旁,轻易不敢去捋虎须。
晚上据说惊险又刺激的一幕,他遗憾未能亲眼所见,但是不得不承认,简云裳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居然设局让蒋牧尘打酱油。
不过话说回来,这酱油打的还算有水准。
明天一早,估摸着整个京都的报纸头条,不是简云裳钓得金龟,荣升蒋家少夫人。就是简氏双姝,为了争产大动干戈,甚至刀枪相见的丑闻。
余光悄悄打量相见不欢的二人一眼,他禁不住暗暗抹了把冷汗。心说,老大你这么自作主张,夫人她老人家造吗!
“看不出你演技不错。”进到简伯年的病房,蒋牧尘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自顾坐下。
简云裳淡笑:“你也不错,还没谢谢你的友情客串!”
蒋牧尘窝火仰头,如墨的剑眉纠结拧到一处,那双淬了火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的眼底。然而,简云裳神色如常,波光潋滟的眸中只见他自己孤寂的倒影。
气氛沉默,男人的随时会爆发的隐忍怒气,和女人的淡定自在,形成强烈对比。
安静站一旁的当人肉布景板的卓辉,鼻子灵敏的捕捉到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火药味,横下心,慷慨就义的轻咳了一声。
蒋牧尘闲闲收回视线,斜眼瞪向卓辉。
卓辉脊背一凉,一双眼躲躲闪闪的到处瞟了瞟,识趣退出门外。
简云裳意味不明的扫一眼匆匆离去的身影,回头环顾一圈,径自走到苟延残喘的简伯年身边坐下:“还没死?这次绝食了几天?”
“不肖女!”简伯年有气无力的睁开眼,一说话就咳个不停。
“还有力气骂人,说明想死的意愿并不是太强烈。”简云裳淡漠的下了结论,故意将亲子鉴定结果递过去:“好好看清楚,省得死了我还得烧给你。”
简伯年喘着粗气,眯眼看了一会,嗓音含糊的低吼:“不可能,薇薇出生的时候,我亲自去接生的。”
“亲自接生?”简云裳重复着他的话,那张绝美的面容渐渐覆上寒冰:“看不出,你还是位慈父。只是可惜,亲自接生了个野种!”
“云裳,伯父心脏不好,你别这么刺激他。”蒋牧尘这时也走了过去,不知是劝还是火上浇油:“简薇薇这次公然行刺要杀了你,如此恶劣的罪行,估计得判个无期什么的。”
简伯年听罢,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云裳,你放过她们母女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简云裳笑笑,优雅收回他手里的鉴定报告:“放了?当初我跟云容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你可曾替我们姐弟求过余子莺?”
她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脸上的神色也无任何变化。
一旁的蒋牧尘却心生恻隐,看不下去的转开话题:“云裳,该回医院了,今晚可能有狗仔守夜,你小心一些总归不是坏事。”
简云裳抬眼朝他望过去,复杂的情绪不过一瞬,下一刻即恢复如常的点头,转身离开。
蒋牧尘等她走远几步,压低嗓音似笑非笑的跟简伯年说了句:“伯父,记得别早死,我还等着改口叫您一生岳父呢。”
简伯年浑身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绝望闭上双眼。
夜深人静,与疗养院相隔不远的西山别墅区,沉睡中蒋家的宅院里,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唯独西院灯火通明。
橘、白相间的灯光,透过婆娑树影,朦胧映照星光黯淡的夜空。西院主屋客厅,蒋牧霜一言不发的将笔电丢到一旁,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蒋牧尘身为蒋家唯一的男孙,将来他结婚所生的孩子,自然而然的便可继承这一份庞大的家业。
她虽同样姓蒋,骨子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液,却什么都没得到,她不甘心!
由于父亲好吃懒做,牧天旗下所有的资产,几乎都是大伯一家在打理。她们一家,只能每月固定领取生活费,到了年底也只有少得可怜的分红。
以致她空顶着蒋家二小姐的名头,卡上的余额,从未超过千万。
咖啡喝完,蒋牧霜火大的坐回沙发,目光锁定笔电屏幕上的简云裳。
很美,也很冷的一个女孩。五官无可挑剔,气质干净清冷,给人一种睿智且深藏不露的压迫感。她仔细端详片刻,动手在搜索栏输入关键字。
天助我也!蒋牧霜一目十行,扫完出现在首页的报道,唇角隐约上扬。
简氏内部目前正在进行大清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而不是等着别人施舍一般,勉强安排个无关紧要的职位……
夜凉如水,窗外的红色渐退,广袤无尽的黑色苍穹,沉沉压在城市上空。
蒋牧尘背对着病床上简云裳,孤寂站在窗前。一开口,低沉醇厚的嗓音,如同寒风拂过:“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下次。”
不希望再承受一次,险些失去她的痛楚。如此正经又肉麻的话,他自然说不出口,双唇张合说的却是:“万一真出意外,我可没法跟云容交代。”
简云裳心弦微动,张了张嘴,没吭声。
这些天的频繁接触,让她不得不深刻了解眼前的这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