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舒并未回话,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昭如玉身上,笑道,“我们一同去,可好?”
此时,昭如玉心绪还没平静,祖母身边的老嬷嬷对她的态度和对秦云舒的,可谓天差地别。
“我今早已经请过安了,既然单独邀你,必是有话和你说。若你出了院子仍有空,就到我这来,一桌好菜招待。”
话虽这样说,但她不希望秦云舒再来了,一来就指点江山的架势,这里不是秦府,更不是云院。
“好。”
简单的一个字后,秦云舒转身看向嬷嬷,嬷嬷立即躬身,分外恭敬的往前伸手,礼态极到位。
不多时,两人出了厅堂往院外去。
离开前,秦云舒再次望向院子,只见先前奉茶的那名婢女正在打扫,整个院子显的有些萧条寂冷。
昭如玉看着两人背影,眸间一片昏暗,双手继而握紧。
昭汐即将回来,更博了楚凤歌的喜欢,昭府上下欢喜非常。她不认为秦云舒为了探听昭汐入府,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为了什么?
仔细回想问话,多次提及院中丫鬟。
越想越觉的不对劲,但又思不出所以然。
这时候,秦云舒已行至大院,从中穿过前往老夫人院中。
“嬷嬷,你可知如玉近日将院中丫鬟悉数遣离府?”
“手脚不干净,偷拿东西,还不是一两个,小姐一气之下全都遣走了。怎样处置奴仆,老夫人从不多问。”
秦云舒微微颔首,而后随意的问道,“留了一个伺候,我见过那丫鬟的手,旁的婢女手上都有茧子,就她手指纤细。想必刚做丫鬟不久,心思却玲珑,很会做事。”
嬷嬷一听,面色刹那间凝重,片刻后又恢复常色,“身边总要有个伶俐的。”
话这般说,但心下了然,必须禀告老夫人,将这名丫鬟遣走。依秦大小姐的描述,多半是个原先家境不错之后落魄的,无论如何走下坡路,官家女亦或富庶出生的,都不能要。
万一有点什么事,平白无故惹一身骚。
秦云舒点拨至此,便不再多说,跟着嬷嬷前去昭老夫人院中时,只听里头一片欢声笑语。
迈步而入,视线所到之处全是一片莺燕,或粉或黄,除了朱丹色,可谓六彩登堂。
“咦,哪来的素雅美人,从未见过呢!嬷嬷,这是昭府在外的亲戚吗?”
“怎可能呢,您瞧发髻上的蝴蝶钗,很是不同寻常,我记的姜家大小姐有一件。”
秦云舒浅浅笑着,并未出声,嬷嬷将她恭敬迎入,不多时出来对着偏房小姐们道。
“这是老夫人特邀的贵客,喜静,你们请安结束早些回去,免得惹老夫人不快。”
此话一出,所有女子都噤声,再无打趣嬉笑,全然好奇和敬畏。
印象中,祖母从没这样对待过谁,天大的贵客!
正厅中,昭老夫人坐在上首,厅中摆着一张小桌,各色吃食和茶水,十分丰盛。
秦云舒福身行礼,很快就被旁侧嬷嬷扶起,领着坐在下首椅上。
抬眼看去,昭老夫人神态和外婆一样,慈眉善目,皱纹遍布的眼睑边全是层层叠起的笑。
年纪比外婆大,大了不少岁,有年岁的老人家,瞳孔会有些变色,不再黝黑,而是透绿亦或发黄。
头发已经半白,梳妆仍十分讲究,一串檀木佛珠戴在脖颈,手还在拨弄着玉珠。
“昭府已许久没人来了,你今日前来,也是给了面子。就是如玉丫头,不知礼数。”
秦云舒笑着回应,“老夫人别怪如玉,我走一遭罢了,很快就要回去。”
“我记得汐儿出嫁,还是你亲自送的花轿。现今她要回了,到底是好友,可要多走动。”
说到这,老夫人叹了口气,神情悠远,“我年轻那会,和谁性情合得来,就和谁多交流,哪管什么朝中局势。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汐儿随了前太子,总受几分拘束。”
“昭府子嗣众多,环绕膝下,老夫人着实有福气。父亲常说,儿孙自有儿孙府,莫想太多。”
冠冕堂皇的安慰话,一来二去便扯了话题。在院中呆了没多久,秦云舒以府事为由出了去。
嬷嬷一路护送,最终由管家迎往府门前。
她走后不久,嬷嬷就将昭如玉重用的丫头告知老夫人。
这样的人留不得,半个时辰后就命人领了那丫头,从后门逐出,再次交由牙婆子。
而这位婆子早已奉了秦云舒的令,接了人后并没有押上大马车,由一辆木板马车送去京中一家小茶馆。
厢房中,秦云舒静静而坐,窗户紧闭,只有茶香漂浮其间。
桌上放着两个茶盏,一杯盛满白水,一杯茶味四溢,皆腾腾的冒着水气。
吱嘎——,屋门开了,女子进来时仍穿着昭府婢女的衣裳,缓步连移。
秦云舒看着那双眸子,平静的毫无波澜,从容不迫,仿似早就猜到她会被逐出府。
“秦大小姐。”
四个字,落地有声,带着女子鲜少有的英气。不卑不亢,完全不像婢女。
这样的人,为何留在昭如玉身边?起初,秦云舒疑惑,但现在明白了。
出府后的半个时辰,她便调来京城牙婆子头头,稍微说了几句,牙婆子就懂了。
“坐。”
简单利落的一个字,秦云舒做了一个手势,并未将她当丫鬟看。
“从你进昭府的那刻,我就知道,我留不长,很快就会被逐出。”
可她还是没想到,竟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