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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幽冽男子声从偏道传来,话音平稳,字字淡淡宣判生死。
紧接着,沉沉脚步缓缓而起。
待人走出,秦云舒才看清是谁,谢凛。
忽的,她想起那把没入侍卫心口的匕首,之前就觉的舒服,好像哪里见过。
现在看到谢凛,她猛然想起,很久以前同样的匕首,对付过她。
他什么时候隐匿在这,又呆了多久,为什么现在出来。
谢凛视线在秦云舒身上掠过,而后沉沉的看向皇后,目光冷冽。
“谢某不才,被娘娘赞誉狐狸。到了子时,娘娘好走。”
语调微扬,透着轻快,在他眼里,仿佛小事,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本宫没想到,堂堂内阁首辅,竟也投靠没任何家世的皇子,他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最后两字落下,谢凛剑眉微拧,眼神冷光闪烁。
“押下去。”
三字,冰冷不已,两旁禁军先前就已领了萧将军令,如今谢首辅再次发话,立即动手,强行拖皇后下去。
“谢凛,与虎谋皮,你终有一天后悔!”
尖刻嗓音划破天际,人已消失,却始终回旋在耳。
谢凛沉寂,抬头的那刻看向秦云舒。
他做出的决定,从没后悔。
而这时候,萧瑾言侧身,长臂伸出将秦云舒一拽,拽直身后,隔绝谢凛的视线。
“谢了。”
轻缓两字,少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多了几丝和缓。
谢凛却是一笑,“为何说谢?我出手,不是因为你的面子。”
“总之,谢了。”
照旧道谢,说罢扬手拉住秦云舒,转身带她往另一侧道中去。
离开前,秦云舒扭头看了谢凛一眼,眉头微拧,最终收了视线,随萧瑾言走。
寂静的宫道,只有谢凛一人,笔挺而立,平静的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忽的,他扬唇轻笑。
那句谢谢,他不接受,秦云舒不是萧瑾言的人,他救她,出自本意,何需道谢?
“大人。”
此时,暗卫忽现,躬身一礼,即便四周无人,也刻意压低声音,“皇上薨了,皇子们全在太和殿外守着,殿内只有太傅和孙公公。”
今日自下朝,太傅就在宫中,随后更被急召太和殿,半个时辰前,随伺皇上左右的孙公公才进去。
联想起燃烧足有一月整的龙檀香,在此之前,皇上就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命太医院掌医严守病情,朝堂仍旧威严有态,款待周国使臣晚宴,精神气相当好,足足喝了好几杯酒。
怕是回光返照,否则,怎么也要拖到使臣离开。
“下去。”
谢凛摆手,一步一缓朝前走去。
皇上驾崩,未立太子,这空悬的皇位,传给谁,第一个知晓的只有太傅。
但无论如何,即便不是,结局也只有一个。
楚连城号令所有禁军随时待发,京外众士兵听命萧瑾言,而他早已笼络诸多大臣。
大势所趋,皇后又在此谋逆,静北王终究成为过去。
他已笃定结果,脚步不慌不忙,慢悠悠的朝太和殿去。
当他到时,只听尖着嗓子的太监声,只见孙公公手拿懿旨,于殿门前笔直而立。
“朕已知时日无多,红河一事,也算一桩心愿了却。深深细想,唯皇四子能担大任……”
谢凛眸色沉静不已,和他料想的分毫不差,步步缓缓走至群臣上首,在孙公公宣读最后一句时,随众臣跪拜节哀。
而这时,文臣以秦太傅为首,左侧萧瑾言,右侧楚连城,谢凛紧临其旁。
字字清晰,传入太和殿偏殿,即便秦云舒没有亲眼目睹,也知道正殿前,多么凝重。
前几天宫宴,她还见皇上身子硬朗谈笑风生,殊不知几日时间,都撑不到周国使臣离开,就已西归。
此刻的她,心情无法言喻,很闷很沉。
她稍稍闭眼,睁开时平静无波,生死面前,权势荣耀皆成空。
尊为帝王,发号施令,主宰生死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么无力。
曾经对父亲起疑心,下令诛杀满门的皇上,现下已经去了。
随他永远闭眼,众事分叠。
“秦大小姐。”
一声轻唤传来,秦云舒没有出声,开口的人是惠妃,周国世敏公主。
在她被萧瑾言带进来时,惠妃就在这。
“秋将军和我说过你,说你性子很好,她很欣赏你。”
周敏敏语态轻缓,面色平静,仿佛丝毫都没被皇上的死影响。
这一去,除了朝堂,后宫更有影响。
诞下龙嗣为皇室开枝散叶的妃子,安享晚年,没有的,一律陪葬。
秦云舒侧身,瞧着眉宇平淡的惠妃。
其实,她的样貌算不上好看,五官也不突出,非要说优点,就是皮肤,白皙如玉,毫无瑕疵。
“能入秋将军眼的,必是好女子。她这辈子,从没夸过谁。”
说着,周敏敏笑了起来,随即又道,“唤我敏敏吧,兴许你我初见,也是最后一面。”
最后两字,意味深长,秦云舒听出,她已做好准备。
“敏敏。”
她终是轻唤出声,眸神忽闪情绪复杂,只因曾经,她也和周敏敏一样,困于权势无力挣脱。
吱嘎——,忽的,偏殿门开了,一阵匆忙脚步声传来,却只有一人。
秦云舒定睛看去,仅看一个侧影,她便知是谁。
“公主,快随我出宫。”
秋桐来不及观察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