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遇到要命的事情,燕王是不是还会如此行事?
沈采苡心凉的很,眉眼间就带上了疏离。
燕王窥着沈采苡的神色,嘴唇动了动。
他只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子这般亲近,有些不习惯,所以下意识放手,并非不在意沈采苡生死。
迟疑是因为当时在晃神,根本没注意。
虽然他依然不大喜欢沈采苡心机过多城府过深的样子,但厌恶……如今也已经没有了。
既然不厌恶,反而还看中,怎可能会眼睁睁看她遇险。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正斟酌词句时候,沈采苡已经福身一礼,匆匆离去。
燕王来不及拉住她,只能沉默看她回到沈文和身边,坐在锦凳上,托腮望着水面,似乎在发呆。
而燕王此后多次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都在发呆。
燕王隐隐觉得有些不适,却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
他只知,沈采苡目光晶亮、神采奕奕说起各种计谋时候的样子,比如今情绪低落发呆时候的样子,要更让人愉悦。
沈文和发现了妹妹的异样,回头询问怎么了。
沈采苡有些恹恹的,“刚刚不小心差点掉进曲水里,幸好冬柏反应快,结果救了我,她自己掉进去了,我只是有些惊到了,还担心冬柏。”
沈文和闻言,心中担忧。
“你嫂嫂去游船了,我这就让人叫她回来陪你。”沈文和这么一说,沈采苡急忙阻拦,“嫂嫂整日里劳累,难得松快游玩一日,快别打扰她了。”
沈文和迟疑,沈采苡冲他一笑,“我就是稍微有点惊到,所以暂且不想动,没事的。”
沈文和方才作罢。
沈采苡难得懈怠了两日,没有去看燕王传来的、关于苗地情况的卷宗,也没回燕王询问“到底与杨将军谈什么交易”的来信。
除了每日固定去学宫规和宫廷礼仪,沈采苡其他什么事情都没做。
难得悠闲惬意。
“姑娘,燕王殿下来了。”傍晚,没什么事情可做,沈采苡干脆趴在池边喂鱼,忽然闻得这消息,沈采苡一怔,继而挥挥手:“来就来吧。”
反正,也不用她自己招待,大伯母定然能妥帖安排好一切。
铃兰很快打探了消息回来,说道:“大老爷在宫里碰到燕王殿下,便请了燕王殿下过府,燕王殿下欣然应允,今日要留下用晚饭呢。”
沈采苡“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却没有更衣去见燕王的打算。
反而继续喂鱼,并吩咐丫鬟:“若有人来叫我,便说我身上不爽利,正歇着呢。”
白菊那日是跟随着沈采苡的,当时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的,便轻叹一声,劝慰沈采苡:“姑娘何必与燕王殿下赌气?”
“燕王殿下天皇贵胄,何曾会在意旁人想法?姑娘便是自己生闷气,气病了,燕王殿下也不会心疼半分,即如此,姑娘何必生气,做好本分就是了。”
白菊之前还觉得燕王挺不错的,也很尊重姑娘、懂得给姑娘脸面,把府邸交给姑娘来负责。
可是上巳节时候,他的作为让白菊觉得不忿,此刻劝解沈采苡,就带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和沈采苡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采苡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白菊说的很对。
不过,有一点还是要澄清。
“我非是要他心疼我,只是觉得心凉罢了。”
“我自是知道燕王殿下喜欢的是姚湘君而不是我,虽然如今见了姚湘君的真面目,可付出的感情也不是轻易能收回的……便如我,如今要说起来,也无法忘记子善的好,也对燕王殿下并无男女之情……”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便是养条狗,时间长了也会有点感情,何况我尽心尽力为燕王殿下出谋划策,好歹,同侪之情还应该是有的吧;没想到他竟能眼睁睁看我落入水中,却无动于衷。”
“我着实心寒不已,也再不敢多相信他,可如今,我们又全都绑在一起,根本无有退路。”沈采苡长叹一声,“我怕呀,我怕有朝一日,狡兔死而走狗烹,飞鸟尽而良弓藏。”
白菊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王听见了,却觉得胸口满是郁气,怒火在胸口滚动不休,废了极大的力气,他才把那股火气给压了下去。
原来沈采苡对他并无男女之情,那就很好,他刚好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可他自认,他也是个重情义的人,无论是沈家有难,还是听说沈采苡她自己有难,他都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并未有做出不利于神经哎的事情。
结果,沈采苡却如此想他。
燕王淡漠面容,添上三分冰霜,却并不言语,只跟着沈家丫鬟继续向前。
绕过假山,转了个弯,那领路的丫鬟看到沈采苡,惊喜上前:“六姑娘,原来您在这儿。”
沈采苡和白菊就看到了丫鬟身后的燕王,两人急忙行礼,沈采苡心中咯噔一下。
燕王是从假山那边转过来的,而假山……假山用的是太湖石堆砌,姑苏太湖石,以空、瘦、漏、透为美。
漏和透代表多孔,也代表这边的声音轻易会传到那边。
希望燕王刚刚不是正好路过这一段儿。
不过……她刚刚声音很小,应该不会被对面听到……沈采苡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站直了身体。
心底却有些埋怨大伯父,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