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安寺禅房自然没有新修建完成的燕王府来的舒适。
别的不说,光是取暖这一项,就差多了,便是屋中点了火盆,她还是觉得冷,白菊文竹给她又压了一床被子、点了一个火盆,沈采苡才终于觉得好受点。
她轻吁一口气。
初初成婚时候,她十分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又不得不习惯;
如今时间长了,忽然间独自一人睡,竟然觉得不得劲起来,过了平日歇息时间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慢慢睡着。
冬青见她睡熟了,才悄悄退出去这座小院布置,不像是沈府,更比不上燕王府,当然是没有守夜人睡的地方的。
第二日醒来,窗外已经是大亮,沈采苡一惊,以为自己起迟了,想想又不对,自己起迟了,不可能丫头们也都起迟了。
忽然,沈采苡眉毛轻扬,面现喜色应该是下雪了,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故而在天还未亮时候,窗外天色已明。
姑苏甚少下雪,倒是来了京城之后,每年总要见几次雪花纷纷扬扬的样子。
沈采苡有些欢喜。
“王妃,您醒了。”冬青白菊捧着洗漱用具,飞快闪身进来,立即关上房门。
但还是有一股冷气蹿了进来。
她们身上落了雪花,进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放下手中器物,拍掉头上和肩上雪花。
果然是下雪了。
冬青对此习以为常,甚至,她其实不喜欢下雪天,对于她们姐妹来说,夏天热还能忍,冬天的冷,却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不过见沈采苡和白菊显然都因为下雪而十分高兴,冬青也就呵呵笑了笑,听白菊说:“王妃不是喜欢普安寺的梅花么,今日天公作美,等雪停了,就可以赏雪梅了。”
“上次赏雪梅,是隆安二十六年的冬日,如今想想,竟然已经是大前年的事情了……”沈采苡默默算了算,不由得有些感慨:“咱们进京,都快三年了。”
隆安二十六年冬日,沈采苡曾赏过普安寺雪梅,隆安二十七年冬日,她在为吴氏守制,隆安二十八年冬日刚刚过去。
如今,是隆安二十九年的年头了。
一直紧张着、忙碌着,竟然不知不觉,重生在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沈采苡轻叹一声,这日子,可真不经过。
“是啊,都快三年了。”白菊也跟着感叹,那会儿进京时候,哪里会想到,她们姑娘,最后竟然做了燕王妃。
世事变幻,不外如是。
“殿下已经起了么?”沈采苡洗漱完毕,询问白菊,白菊回到:“殿下早就起了,练完功后正在洗漱。”
沈采苡“嗯”了一声,没等多久,燕王就到了,他与沈采苡坐在方桌旁,冬柏文竹摆上早膳,用完早膳,沈采苡问燕王:“臣妾想去赏梅,殿下可要同去?”
普安寺的梅花开得极好,沈采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候,梅在雪中开、雪在梅中香的惊.艳感觉。
外面雪还在下,但是已经从鹅毛大雪转为小雪,不影响什么,沈采苡心痒难耐,极想出去。
那一双杏眼圆睁,眸光澄澈晶亮,燕王本不想去,回神时候,却已经裹好了斗篷,与她走在了雪中。
燕王微怔,他本是想,要去博慎书院看师公的。
天上飘着雪,燕王慢慢行走,沈采苡看那白雪叫她踩出了印子,听脚下雪被踩的“咯吱咯吱”响,干脆就更用力跺脚,让硬底鹿皮靴把雪给踩实了。
因为抱着手炉不方便,她还把手炉递给了白菊拿着。
她从未这么玩过,显然是有些兴奋了之前在家中,每每下雪,不等她起床,仆妇便已经清扫出来一条道路来,她在府中,自然也不好像是今日这般任性。
而唯一一次在普安寺脚底踩着雪赏梅,那时候,脚下的雪,已经被人踩实了。
没有这种蓬松的雪被踩下去之后特有的乐趣。
燕王跟在她身后,看她欢快,眸中掠过浅浅光亮,他依然不疾不徐走着,不催促,也不制止。
沈采苡其实体力不错,玩了好大一会儿,脸颊红润神情兴奋,却没有疲态,依然精神奕奕。
今日普安寺梅林还未曾有人踏足过。
一般香客,便是早早出发,上得山来,也要许多时候,何况今日又有雪,山路更是难走,大大延缓了他们上山的时间。
故而梅林里依然一片雪白,丝毫没有被踩塌过的痕迹。
沈采苡兴奋过后,慢慢平静了下来,她转头,唇边噙着笑,与燕王说:“臣妾第一次见雪梅,便是在这片梅林里……”
燕王目光微微晃了一下,他记得那次。
那次,他曾听到她为此情此景赋诗,诗句清丽,让人颊齿流芳;当时他想,那么一个心思狠毒的女子,怎么能做出这般美.妙的诗句来。
着实令人惋惜。
如今却觉得,自己当时太狭隘了一些,只看到她狠毒一面,却没想到她的苦楚。
想到这些,燕王略有愧疚,认真听沈采苡说话。
“臣妾当时觉得,这雪,这梅,真真是清寒彻骨、清香彻骨,别物再难及……可惜后来碰到了刺客,扰了这梅林清静,若非高侍卫路过,怕是臣妾要血染梅林了。”
燕王听着,呼吸微微一滞,心底无端升起了庆幸还好那日高伟彪有事来找自己,不然……
他不愿再想,又陪着沈采苡赏了一会儿梅花,渐渐,梅林里有他人前来,沈采苡也已经心满意足,一边往手上呵气取暖,一边问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