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双方即将短兵相接的敏感时候,合布勒可汗遣他最尊贵的一个儿子来大靖朝,固然有想求娶公主的意思,但没有说出口的意味,大家也都看得分明——他是在以自己的儿子为人质,换取大靖朝的信任,以求此次,与大靖朝能精诚合作。
燕王眸光如剑,锋锐到令人胆寒:“刚毅果决、雷厉风行,这合布勒可汗,是个人物。”
合布勒知道,自己初初投诚,定然不能得到大靖朝的全部信任,把儿子送来,就是在表明自己的诚意,希望打消大靖朝的疑虑。
“若他是以此为诱饵,骗取大靖朝的信任,下官也只能说,此次大靖朝,就算是看走眼,也不冤枉。”沈琰接了这么一句。
合布勒可汗与可敦,只有这一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姬妾所生,他能狠心牺牲这个儿子,无论如何,都称得上一声枭雄。
沈文和也缓缓点头。
对别人狠不算狠,对自己狠,才算狠。
事关重大,沈琰和沈文和,也不等中午了,一边让人去取自己的朝服过来,一边匆匆用些饭,以待皇帝宣召议事。
沈瑛也有些激动——接待外邦使臣,本就是礼部职责,他身为礼部官员,也要去待命。
故而他也和沈琰沈文和一起用饭,吃完匆匆换上官服,朝着礼部去了。
沈采苡此刻正在招待李氏胡云洁等人,听得这个消息,只点了点头,便没说什么,布仁如今还在路上,有什么事情,也要进京之后再说。
不过沈瑛急匆匆也走掉这事情,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沈采苡懒得理会沈瑛,只与李氏她们说了朝廷有事,沈琰他们已经离开。
李氏等人也都习惯了,听沈采苡说不是坏事,便也不再担心,安心在王府呆着玩乐。
李氏王氏等人都不拘谨,唯独胡云洁有些不自在。
沈采苡名义上是她继女,然而一则沈采苡比她小不了几岁,再则沈采苡身份尊贵,刘氏早就暗示过胡云洁了,选定她是燕王和沈采苡的意思,就因为她家简单,不容易惹事。
所以胡云洁对上沈采苡,便总有些小心翼翼,便是沈采苡让她不用如此,她也只稍微放松了些,不能像李氏那般自在。
沈采苡也不强求。
等午膳后,别人休憩,胡云洁却看着沈采苡欲言又止。
“夫人可是有话要与我说?”沈采苡让人请了胡云洁坐下,而后询问。
胡云洁是比较爽快的人,她虽然有些拘谨,但并不扭捏:“回禀王妃,妾身是想询问,七姑娘的婚事……”
“夫人唤我采苡便好,都是一家人,不需这般生疏客气。”沈采苡说了一句,又回答胡云洁的话:“七妹妹的婚事,是在早前就有了默契的,这事情,祖母可与您说过?”
胡云洁点头,“是,此事母亲已经说过,母亲让我询问一些王妃——询问一下采苡你的意思,若是你无有异议,便要操办起来了。”
沈采苡给胡云洁吃了一颗定心丸,又询问了一番胡云洁嫁过来,可还习惯之类的,胡云洁一一回答了,说话说道后面,她慢慢,没那么紧张了。
她发现,沈采苡这个继女,有些爱娇,然其实挺好相处的,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威严甚重,渐渐便敢说玩笑话了。
这一日过完,胡云洁回到沈家,与刘氏李氏说了沈采苡的话,沈采芃的婚事,便操办了起来。
而这一日过后,胡蛮一个部族的王子,即将来朝见大靖朝皇帝陛下的消息,在京城里传开了。
京城百姓因自己身为大靖朝的百姓,而十分自豪。
正因为大靖朝强盛,才会有人前来朝见,而非如前朝那般,山河飘零、百姓流离,甚至连皇帝被胡蛮掳走囚禁,京城也差点被胡蛮铁蹄踏破。
无比耻辱。
听说合布勒可汗本人便推崇汉学,这位王子也从小跟着大靖朝的儒生学汉学,会说汉话、写汉字,并十分崇敬有学问的大儒。
京城里一片欢腾。
到五月中旬,塞北已经打成了一片。
因为合布勒送嫡长子布仁前来大靖朝的举动,让塞北的守将,对合布勒信任加深,双方合作,故而战事虽然不能说呈一边倒的态势,但大靖朝这边,也占据了上风,压着草原胡蛮打。
照这样下去,这次胡蛮要吃大亏了。
在其中,巴尔思部出力甚多,此种消息传到京城,令大靖朝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更加高兴。
对即将到来的布仁王子,也有了几分好感。
在五月底,布仁在三皇子和六皇子的迎接下,踏入了京城的土地。
进入京城后,他不由得被震惊了。
虽然在路上,他已经见过一些府城的繁华,例如太原城,就让布仁赞叹不已,以为已经是极致。
然而到了京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繁华、什么叫做昌盛。
草原的贫瘠和中原的富足,差别如同云泥。
布仁第一时间产生的,非是羡慕,而是心痛。
为何大靖朝的子民,可以安居乐业,而他们狼神的子民,同样的勤劳节俭,却时不时,就要挨饿受冻。
布仁询问三皇子和六皇子:“小王可否登上城楼,一观大靖盛世气象?”
这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隆安帝和其他朝臣还在皇宫等着,他们总不好耽搁太久,故而三皇子说道:“自无不可,只是不宜耽搁太长时间。”
布仁答应,三皇子命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