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苡有些不好意思:“那有……我不过是有些小聪明。”
说到利国利民,她是没有那种情怀的——她佩服那样的人,可肯定成不了那样的人,也不打算成为那样的人。
方承嘉听着兄妹二人说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身为读书人,向来视商贾为下等,称金钱为阿堵物,可说到底,有些世家披着儒雅的外皮,干着吸人血的事情,偏偏还要要自诩清高……
他以前只觉得那些世家里,家风清正、子弟出色,等到了缉事处,才见到了许多掩藏在光鲜亮丽表面之下的肮脏。
当然,也有真正令人敬佩的守正之人。
可不管如何,方承嘉都没有想过,沈采苡会以这种办法,来让他们放弃反对变法,甚至如果事情成功,他们可能还会比隆安帝以及一干真正忧国忧民的大臣们,更心急变法成功。
这么想着,方承嘉瞧着沈采苡的目光里,便满是骄傲。
这是他喜欢着的姑娘,没有人能比她更好。
沈文和其实很着急回城,去面见隆安帝,然而方承嘉舍不得这个名正言顺见到沈采苡的机会,他想让时间留的久一些,更久一些,因此他在沈文和想告别时候,不动声色说道:“说来,我们好久没一次用过饭了。”
既然要留下来吃饭,那么剩下的时间,也得消磨,方承嘉便提议:“近来事务缠身,甚少吹笛,本就不甚精通,如今怕是更生疏了,只是今日之后,怕是没机会再为兄长践行,子善便献丑了。”
因为今日要为沈文和饯别,方承嘉是特意带了酒和玉笛的。
君子六艺,乐是其中之一,方承嘉也是特意学过的,其实造诣不说高深,却也很有意境。
依依惜别之意,从笛声中透出。
三人坐在亭子里,沈采苡闭上眼睛,听着方承嘉吹笛,沈文和有些恍惚,如今情形,恍似又回到了许久以前。
一时间,亭子里气氛温馨,却也有些排外,似乎别人都插不进这个世界。
燕王远远看着这情形,心底直冒算起,拳头更是紧紧攥着——别以为他离得远就没看见,方承嘉看似在非常投入的吹笛,然而眼睛总会扫过沈采苡。
可恨。
他大步向前,脚步声却很轻,绕了一个圈子,从沈采苡的身后过去,然后站在了沈采苡身后。
方承嘉是站着的,自然最先看到燕王,他笛声却不乱,气息也没变化,故而闭着眼睛的沈采苡,完全没看到方承嘉和沈文和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后。
沈文和想出声的,但是被燕王制止了。
白菊娇杏有些急,但是见沈文和不着急,想着应该没事,就也没出声。
燕王就站在了沈采苡的身后。
她正闭着眼,面上含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燕王垂眸,本想打断方承嘉,但现在却改变了主意——要是打断了,沈采苡怕是会不大高兴。
燕王心底哼了一声,忍了。
沈采苡却在片刻后,敏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立即睁眼,回头,就看到了燕王,她面现惊愕神色。
不过方承嘉正在吹笛,沈采苡便没说话,直到方承嘉一曲完毕,众人见礼后,沈采苡才问道:“殿下何时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燕王当然不好告诉沈采苡,他一听暗卫传信说方承嘉到了温泉庄子,便扔下手头事务,飞速赶来吧。
在情敌面前,他也是要面子的。
“今日没有那么忙碌,有些空闲,便来看你。”燕王垂眸,专注盯着沈采苡:“最近两天身上可还好?”
“御医医术高明,臣妾已经好了。”沈采苡回话,燕王“哦”了一声,慢吞吞问道:“那饭菜可合胃口?”
厨子乃是燕王府里沈采苡用惯的厨子跟过来的,怎么会吃不惯。
燕王这是没话找话,沈采苡也不惯着他:“都是用惯了的,都很习惯。”
什么今日有些空闲,她是不会信的,若真是有空要出门,那怎么衣服还是在王府里才会穿的常服呢?
哪有出门不换衣服的。
可她心底不爽快,不能明着也让燕王不爽快,可暗地里给他添堵,那还是没问题的。
燕王动了动唇,略有些委屈,“哦”了一声,便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沈采苡不要和方承嘉说话。
方承嘉虽然心底对燕王生了不忿,却也不会去刺激燕王,他的一时爽快,可能会给沈采苡带来麻烦。
而且燕王来的这般巧,方承嘉瞟了一眼燕王衣物,可不信他是真的今天恰好有空,说是急急赶来的还差不多。
方承嘉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论如何,燕王会接到是消息便急急赶来,赶来后虽然冷冷看他,对他有敌意,但是并非像一般男人那样,觉得女人也有错,方承嘉总算稍微放心了点。
他不舍地放弃了留下来吃饭的打算,主动说道:“眼见时候不早,我还想去普安寺上柱香,便先告辞了。”
沈采苡也没有挽留。
还是沈文和把方承嘉送了出去。
两人都不在,沈采苡看了一眼燕王,询问道:“殿下,午饭可要一起用?”
燕王急忙点头,沈采苡便让白菊吩咐厨房,做些燕王爱吃的菜,燕王心底欢喜时候,沈采苡却看着已经回来的沈文和,对燕王说道:“殿下,臣妾刚听哥哥说,朝中近日发生了不少大事,臣妾觉得,殿下和哥哥应该有事要谈。”
沈文和不方便总是往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