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想着她时候,沈采苡也在琢磨四皇子的处境。
夺嫡之事,最是凶险,四皇子如今瞧着占尽优势,但毕竟隆安帝正值壮年,上一世,隆安帝在隆安三十六年方才过世,五年时间,变数太多了。
三皇子和六皇子如今狼狈为奸,一直针对四皇子,隆安帝又态度不明……
沈采苡想让事情,更保险一些,让四皇子的处境,更好一些。
她沉吟片刻后,写了密信,递交四皇子。
四皇子向来知道她大胆,破局经常另辟蹊径,故而对于沈采苡提议,会惊叹,却已经很少惊讶,然今日沈采苡信上所言之事,却着实让四皇子震惊。
但能一举解决六皇子,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四皇子瞧着,渐渐心动。
此计虽然不能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却也差不太多。
四皇子定了定神,没敢把此事与别人商议,只在心底反复思量。
最后,他轻叹一声,既然这是沈采苡的提议,且这提议,丝丝入扣天衣无缝,成功的可能性极大,而成功后的收获足够大,大到超过他对风险的担心。
而且就算是失败,对他也不会伤筋动骨,四皇子便打算按照沈采苡的办法行事。
此事有些离经叛道,四皇子并未经过柏先生和俞先生,他趁夜见过沈采苡,两人前前后后,为此事商谈了两个多时辰,把能想到的疏漏以及应对办法都想了一遍之后,四皇子当着沈采苡的面,便直接让暗卫去做事。
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四皇子之前的忐忑,忽然间便消失了。
四皇子吩咐暗卫时候,沈采苡便端着茶杯,轻抿茶水,待得屋内伺候的人都下去,沈采苡抬头看四皇子:“臣女以为,殿下会斥责臣女胆大妄为,至少,也会让臣女打消这种想法……”
四皇子凝视她:“但你想这么做,不是么?”
沈采苡咬了咬唇,抑制住自己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她懂四皇子的未尽之意。
因为她想,所以便是这种她大伯父看到,绝对会把她臭骂一顿,而后关起来避免她乱来的建议,他首先想到的,却也不是否决斥责,而是与她商议,尽力把计划完善到可以执行的地步。
说实话,便是沈采苡,在写信给四皇子时候,也犹豫了许久,并已经做好了被四皇子斥责的准备。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着四皇子的时候,因为四皇子这两年的纵容,胆子已经越来越大,甚至潜意识里,便觉得四皇子不会对她如何。
她才敢这般大胆,并开始,一点一点试探四皇子的底线。
却不想,四皇子的反应,比沈采苡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底线,还要宽泛许多。
这种感觉,着实让人喜悦。
四皇子未猜透沈采苡心思,见沈采苡咬唇,面色有些奇怪,不由问道:“可是有不对之处?”
沈采苡摇头,笑盈盈与四皇子告辞,虽然已经过了往日就寝时间,沈采苡却一点都不困,回到得真园后,歪着头,兴致勃勃睡不着。
第二日起来时候,眼下便略有青黑,白菊细细为她养护了,又略略涂了些脂粉,才去涵虚园请安。
请安完毕,沈采苡跟着王氏到了她住处,一起用早膳,并与侄儿侄女玩了一会儿之后,小声与王氏讨要玄青色的暗纹锦缎。
“要做何用?”王氏自然不会舍不得一点锦缎,不过挺好奇,便询问沈采苡。
沈采苡抿唇轻笑,也不隐瞒,有些羞,但依然大方说道:“瞧着四殿下荷包来来回回都那一个花样,想绣个荷包做谢礼。”
送到她手上的锦缎,都是适合年轻姑娘用的,颜色俏丽多姿,和四皇子身份实在不符。
王氏诧异看沈采苡,继而,便笑了。
沈采苡这两年,逢着四皇子生辰,自然会有所表示,然所送之物,虽然名贵,也花了心思,可毕竟与亲手所制之物不同。
他们这样的人家,花钱不是上心,花心思才是。
他们一直担心沈采苡沈采苡虽然瞧着无事,但偶然的惆怅,却逃不过身边人的眼睛,如今她慢慢走出来,王氏自然欢喜。
晚间便把此事告诉沈文和,沈文和顿了一下,也笑了:“如此甚好。”
王氏与他分享完此事,便催促沈文和休息,最近沈文和忙的很,四皇子大胜而归,不但有功之臣要封赏,且历朝历代,若远征大胜,除却封赏有功将士之外,还会祭祀太庙、午门献俘,以彰功绩。
不说隆安帝如今渐渐性子转变,逐渐好大喜功,就说其他皇帝,对此事也是极为看重的,在四皇子尚未班师回朝时候,事情便已经在准备。
沈文和也参与其中。
四皇子带着胡蛮部族可汗贵族等俘虏回京第二日,这些俘虏便被收拾一番,照着礼部和钦天监定好时间,三日后,祭祀太庙、社稷;再隔一日,则是午门献俘。
这些事情,不但百姓之间人人皆知,便是宫里,也时时有人再议论,言辞间,对四皇子多有推崇。
三皇子和六皇子无论走到何处,都会听到这些,两人心底,忌惮无比。
六皇子性子阴狠,其手下幕僚,也不是善茬,他见六皇子烦恼,且也知道,若六皇子失势,他们这些跟随着六皇子,做下不少恶事之人,怕是下场也不会好,便悄然献策。
六皇子倒吸一口凉气。
他自认做事很是肆无忌惮,但这肆无忌惮,也算是有分寸,然而这幕僚建议,却是要做下捅破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