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身为内阁首辅,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这样的人尚且有自己的烦恼,又何况是这些寻常的百姓呢?
入夜,京郊的一个不足百十户的小村子。
“闺女啊,你别着急,爹再想办法!”孔老爹在屋子里面来回的转圈,而他的大女儿空凝霜,则是一言不发,地头坐在床边。
越是见姑娘如此,孔老爹心底就越发的着急。知女莫若父,空凝霜越是这样的一言不发,多半说明她已到了愤怒的临界点。
屋中的气氛,陷入这个家庭从未有过的尴尬。身为妹妹的孔凝霏虽然心智有些缺失,却终究能够察觉到这一家人今日的异常。是以,往日如小孩子一般顽皮、活泼的她,也静下了心思。只是旁人谁也猜不透,她那小脑袋里究竟想着些什么。
“爹!”沉默许久,孔大姑娘终于开口了。“咱家好端端的,怎么会和这种人攀上交情呢?”
孔老爹苦笑一声。“这江家原本与咱们是远亲,曾经在未发迹的时候,多与咱们有了些来往。后来为了给你妹妹医病,爹这才上门去求人家。一来二去,这门远亲就走动的活了!”
“那你也不应该答应什么狗屁的亲事啊!”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张口说出“狗屁”二字,足见她心底的恼怒。
孔老爹解释道:“丫头,你可别冤枉老爹啊!老爹最在乎的就是你们姐妹两个,又怎么会把你嫁给那个浪荡公子呢?只是那江家的小子对你爱慕的紧,就让他老爹向我求亲,我当时已经婉言拒绝了他。”
“不曾想,那姓江的如今发迹,便忘却了当年的情谊。见我有意脱掉这门亲事,就出言恐吓。你也知道,若是你老爹自己一个人,自是不怕他们,天下之大,自可一走了之。可你妹妹的病要想医治,就非得再京城这繁华的所在才可以啊!所以,爹才假意的稳住江家,说回来商议、商议!”
孔老爹与天下间的所有父母一样,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过的好。
“爹,难为你了!”孔姑娘知晓了一切,才明白错怪了自己的父亲。“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那个江昊的!”
“是、是!咱们这不好没定亲吗,事情都还来得及!”孔老爹始终都安慰着自己的姑娘。而他心中的苦涩,却又只能自己品尝。
孔姑娘也数聪明伶俐之人。“爹,您真的有办法吗?”
“当然有!”孔老爹装出一副自信的模样。“这天子脚下,王法之地,难道他们还敢动强不成?”
孔老爹心知,这世间有些的事,比动强更为阴险,且更为的有效。可这些,只有作为家中唯一男人的孔老爹独自承担。“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出门躲躲。等通过了这阵,江昊那小崽子也就没了念想,你再回来!”
“爹……”
“放心吧,丫头!你爹我也是走过江湖的人,见过些风浪。你且把这次当做是游山玩水,不必担心我和你妹妹!”孔老爹满脸宠溺的抚摸着孔凝霜的头,脑海中都是女儿幼时围拢在自己身边的景象。
“一晃这么多年,你们也都已经大了。若不是你娘死的早,定然已教会了你们针线、女红。哪里像爹,只会告诉你们一些不入流的武把式!”
在两个女儿面前,孔老爹总是一副不修边幅的形象,像这样的深情款款,还是空凝霜第一次见到。
“谁说爹的功夫不入流?要我说,爹的功夫是天下第一!”孔凝霜扑进老爹的怀里,感受着这一刻父女之间的温馨。
…………
每个夜晚,都会有这样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人。他们在思索,他们在回忆。思索和回忆一切美好的事物。
京外这处孤零零的院落,今日依旧是漆黑一片。杨老汉仍旧在门口抽烟,这根土烟袋与铜锅里的点点火星,不知已陪伴了他多久。
杨旭已早早睡下。本来他还想要与自己的老爹来一次“秉烛夜谈”,却被杨老汉以“杨旭明早还要启程”为由,把他打发了。可杨旭的心中明白,自己的老爹只不过是心疼那一盏灯油,才将他打发睡下而已。
“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这次杨旭回来,杨老汉就有了这样的感觉。虽然杨旭怕父亲担心,没有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可杨老汉依旧有能够看出杨旭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孩子依旧是那个孩子,可心性却已是成长了许多。
看透了这一点,杨老汉内心越发的犹豫了起来。“我是不是该把一切都告诉他?”
思前想后,他总是拿不定注意。就这样,他抽净了一袋又一袋的烟叶。
如同杨老汉一样,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喜欢独处。
独处的好处有很多,它可以让人变的更为清醒,不至于被尘世的喧嚣所影响。但凡事无绝对,有些喧嚣确是无法逃避的。
刘员外四十出头的年纪。能在这京城之中被旁人尊称一声“员外”,可见他的家业几何。若不然,他也未见得就能够与张辑成为八拜之交。
有人说,交朋友看得是投缘与否,无关身份地位。可两个人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识,本就说明他们是同类人。或者说是存在于同一阶层的人士!
不知从何时起,刘员外变的无欲无求。终日唯一的享受,就是在府中一个安静的角落中独处。
他似在有意逃避,有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愿见。
刘员外的儿子就是刘耀祖,这两父子的面貌反差极大,儿子高大、壮硕,老子身材消瘦。旁人见到这位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