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允谦听惯了溜须拍马的话,不以为意,对谢登科说道:“我想和学生们见见面。”
谢登科早有准备,吩咐身边的助手,“去,叫几个学生过来。”
助手刚要走,魏允谦摆了一下手,说道:“你们安排好的学生,说的话像演戏的台词似的,我不听。”
谢登科愣住了,心想,官老爷见老百姓,哪个老百姓说的话不是背台词?把心里话说出来,官老爷不爱听怎么办?
谢登科觉得魏允谦不按套路出牌,搞得他措手不及。
魏允谦问道:“学生们都哪去了,整个龙门学宫不能只有这么几个人吧?”
龙门学宫登记在册的学生有上千人,而跟随在魏允谦身边的,只有几十个根正苗红、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谢登科支支吾吾,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
朱煞在旁边说道:“回世子殿下的话,谢教谕害怕学生们乱哄哄的,惊扰了圣驾,除了有接驾任务的学生,其余的都叫他们去龙门镇回避。”
魏允谦那和蔼的面容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说道:“我来了就要把学生们赶走,我这是来视察还是来扰民的?”
谢登科吓得胆子都要破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磕得额头上鲜血直流,说道:“下官愚钝,误解了上意,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魏允谦是有些不高兴,但是,还没到发怒的地步,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把谢登科吓成了这个样子,魏允谦不禁脸色阴沉,皱起了眉头。
魏允谦熟读儒家经典,他喜欢的是有风骨的士大夫,不是谢登科这种没骨头的奴才。
朱煞看着谢登科那副傻了吧唧的模样,上前说道:“谢大人,你别在这‘罪该万死’了,还不把学生们都叫回来。”
“对对对,”谢登科如梦方醒,站了起来,命令身边的助手,“赶快把学生们都叫回来,快!”
魏允谦心系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经常到各地视察,发现,官员们总是做足了表面文章,糊弄他。他便想着微服私访,看一看最真实的情况,但是,魏亮之坚决不同意。
魏亮之告诉魏允谦,“咱们魏家现在是树大招风,你身为魏家的世子,有很多人都盼着你死。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绝对不能微服私访。”
魏允谦是个孝子,魏亮之这么一说,他只好听命。
魏允谦看出来了,谢登科和其他的官员一样,也是在做表面文章,糊弄他。
魏允谦到各地视察,原本是想了解民情,为民造福,但是,他的好意传到下面去,都被那些奴才官儿给扭曲了。为了给魏允谦接驾,谢登科这些奴才官儿劳民伤财,结果,魏允谦每到一处地方视察,当地的老百姓都要在心里把魏允谦骂上几十遍。
你是世子殿下,金枝玉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们可是卑贱的老百姓,我们整天都要辛辛苦苦地讨生活。你来视察,妓院、赌场停业了,乞丐赶走了,小商小贩也赶走了,乡下人也不让进城了,城里人也不让随便上街溜达了。
我们生活得好好的,你干嘛来扰乱我们的生活呀!
魏允谦知道很多人对他父亲魏亮之颇有怨言,他想了解最真实的mín yì。
魏允谦吩咐身边众人,“一会儿学生们回来了,你们不许泄露我的身份,也不许跟在我的身边。铜山,飞影,你们俩跟着我就行了。”
铜山、飞影是魏允谦的贴身侍卫,他们俩点了点头,紧紧地跟在魏允谦的身边。
早上,谢登科接到消息,魏允谦中午抵达龙门学宫,谢登科立刻命令老师们,挑选几十个学生伴驾,其余的学生统统赶走,到龙门镇去。
学生们大多还没有起床,就被人从被窝里揪起来了,怨声载道地离开龙门学宫,去了龙门镇。
到了龙门镇之后,学生们想着吃喝玩乐,耍一耍,结果发现,龙门镇的妓院、赌场全都停业了,饭馆里也不卖酒了,气得学生们差点一把火将龙门镇烧了。
龙门镇靠近龙门学宫,官老爷们害怕魏允谦一时兴起到龙门镇来。凡是有碍观瞻,或是这些官老爷认为有碍观瞻的东西,都得清理掉。
学生们连一口酒都捞不到喝,很是气恼,正要闹事,几个老师在魏允谦侍卫的监督下,来到了龙门镇,告诉学生们,世子殿下明天才到,他们现在可以回龙门学宫了。
魏允谦之所以派出侍卫监督那几个老师,就是害怕那几个老师泄露了自己已经抵达龙门学宫的秘密。
谢登科派出去的这几个老师,都是谢登科最信赖的狗腿子,主子有难,狗腿子必须要为主子分忧解愁。
在去往龙门镇的路上,有一个老师拿出了一张银票,想贿赂魏允谦的侍卫。
君主派出亲信外出办事,底下官员对亲信进行贿赂,蒙蔽君主,这在中古世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想到,魏允谦的侍卫是个例外,他们不仅不接受贿赂,还一巴掌把那老师打了个满脸花。
那老师捂着脸,很是委屈地看着侍卫。
侍卫按着刀柄,说道:“念你是初犯,我不和你计较,你再敢向我们行贿,别怪我一刀砍了你的狗头!”
那老师吓得都要尿裤子了,估计以后再向别人行贿的时候,心肝都得发颤。
老师们不敢向学生们吐露真实消息,学生们一窝蜂似的,又回到了龙门学宫。
魏允谦和铜山、飞影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些学生,魏允谦的眉头是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