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头半眯着眼,微笑:“咱年轻时候第一次带人,先是没经验,又是自己脾气冲,闹出的祸事、笑话也不少。后来带你们时,已经手熟,自然拿的稳稳。你也别急,过个三五年你再带人,就会稳重许多。”
他说着抿抿唇角,侧头看许世平:“小许,真不签生死状?”
许世平干笑两声:“生死状这东西有用?若签了,刘世坚被打死、打残,刘家能吞下这口气?周朝秀被打残打死,你说陈可昌会放过刘世坚?这东西签了,就是方便我这个该管上官推卸责任的用的。”
“可这两人都转了灵职,是北司挂号的人,上头才不管这呀那的,只会怪罪我没看管好这两人,出了事被问责的除了我还能有谁?”
许世平心情苦闷,不由多说两句:“这生死状签了对谁都没用,若不签,这两人还多少有些顾忌,不敢下死手。”
迟迟不见许世平发号施令,刘世坚面色恼怒,主动迈步进了白线圈,见此周朝秀也跟着进去,各走四五步,相距一丈距离时才停下。
周朝秀将木刀解下,绑木刀的拇指粗麻绳就缠在身上收拢战袄,以方便他灵活运动。两口刃长两尺八寸的刀交错斜插在背上,由绑在两肩、脊梁、腰腹上的麻绳固定,都是刀刃朝上刀柄向下,利于他拔出使用。
最后,手里各抓一口刃长三尺二寸的木刀,才去看刘世坚。
刘世坚始终没动作,只是两手各提一枚全长两尺六寸长的六棱木鞭。
对所有人来说有些宽大的墨绿鸳鸯战袄在他身上刚刚好,他不需要用绳带扎紧、收拢战袄,哪怕战袄宽大、拖沓,在他强健力量前,也影响不了多少。
两人目光触及,刘世坚开口,语气冷漠又低:“我不知许世平怎么处处帮你,到现在明知我身体难以久支,他还与王教头私语不绝,可能是想拖延时间,拖到我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任你宰割?如此的话,他可就小瞧我了。”
“许管事与我亡兄有同僚之情,这兴许就是他照拂我的原因。至于你猜测许管事的阴险用心,应该是错的。”
周朝秀辩解一句,就长出一口气:“与你比武一事定下后,我日夜煎熬,认为不是你的对手,始终有低头认罪以苟全性命的想法。每过一日,这念头就越强。可陈大哥好心好意要了结这场争执,可你为何当面要撕陈大哥的请帖?”
“多说无益,你已被陈可昌笼络而不自知,与你说什么,都是我刘世坚有错,你的陈大哥怎可能有错?人是帮亲不帮理的,你只知说我撕请帖有错,可他诱我身边人下毒又该怎么说?这事儿,大小怎么也能够得上投毒谋害之罪了吧?”
“你罔顾陈可昌雇凶投毒罪干国法一事,却始终纠结于我撕碎一张几文钱的请帖……现在向我认错还来得及,你若认错,你我之间一笔勾清,今后就剩我与陈可昌之间的账。”
刘世坚的语气轻缓而虚弱,脸却是绷得紧紧:“咱俩都是倔脾气,你肯说认错的话,我就能信你。”
“既然你知咱俩都倔犟,那还说这认错、和解的话?”
周朝秀拉开架势,目光落在刘世坚手里提着的两根木鞭:“你还有力气挥鞭?”
“挥鞭的力气还有几下,几下就可打死你。”
刘世坚双臂还是垂着,挤出笑容:“继续待在张家湾,陈可昌能投一次毒,就能再投一次。张家湾不能待,巡夜军里也不能待。临走,得让给他一个教训。”
“之所以说些没用的话,就是想看你有无挽回的可能,看来你已被陈可昌笼络、收买养成了忠实走犬,打残他一条狗,这个教训该算深厚了吧?”
讨厌被人说成走狗,周朝秀怒火中烧,不由狞笑:“你怎么打?”
“爷有杀手锏,说打死你就打死你!”
刘世坚说罢,突然大吼一声,惊得围观近三十人愕然,也令许世平、王教头当即色变。
只见刘世坚踏步向前时右臂高举,手中木鞭瞬间脱手,飞速砸向周朝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