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守备营里射术最精锐者,大抵在六发五中或六发四中,此类人物堪称百里挑一,也就堪堪三十余人,还多是管事官,大了是把总、千总,小了是什长、伍长,鲜有军士。”
许世平解释着:“故,守备营能外借的弓手,本事应在六发三中。一铺分得三名弓手,用的时候万不可拘谨束缚,务必放开手脚。不然,这弓手本事发挥不出一半,有跟没有没区别。”
他环视三人,目光特意在陈可昌、周朝秀脸上听了听,话中深意明显。
另一边儿,王教头领着一帮老军训练入营的巡夜军,待营兵晨训结束后,王教头领着一批营兵过来,与许世平汇合,一起来到靶场。
草人箭垛已然摆好,二十步、三十步、五十步各立一排,是比较近的摆放方式,没有超过六十步的箭垛。
周朝秀见了也能理解,就张家湾的地形,真要射杀五六十步外的贼人,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贼人破围而出,不得已才隔着那么远射击。
张家湾是市集城镇,不是荒野郊外,弓弩杀伤、威慑距离就在二三十步之间。
弓手是守备将军戚宣调拨来的,这里经过王教头、许世平的考校、选拔后选出一批人。选弓手,从头到尾就没陈可昌、周朝秀这三人说话的余地,来这里只是学习考校弓手的流程、用意,增长见识罢了。
这批弓手整整选出两班,一班十人,以轮替外借给巡夜军使用。一班十人,也有考虑弓手因事告假,出现空缺的因素。
最后三个临时铺长才得到选人的机会,是选许世平挑好的弓手,先是陈可昌,再是孙奎,最后周朝秀就没得选了。陈可昌随缘点了三个,孙奎见状也是无所谓的选了三个,周朝秀选无可选也不在意这些临时的部下。
这让许世平意外不已,还以为这三个为选人会讨价还价,唇枪舌剑斗智斗勇一番。
别说挑选部属这种大事,就是选临时分配的代步驴马,也有人能争的面红耳赤。不是真缺那个人,往往争的就是个先后、轻重面子,我能拿到我想要的,就说明我厉害;我能阻止你拿到你想的的,就说明你不如我。
同一批新军里,总要这样拉扯、摩擦,直到确定一个头领为止。
王教头见此,回去时与许世平走一起,笑说:“这批新军不同于往,虽折了刘世坚这样的凶悍人物,可余下的三个头目都是心性大度之人。这三人能团结一致,这批新军也就稳了。”
“教头说的有理,可没了内争,少了磨砺,就怕顶不了事。”
许世平思索着,语气低沉:“上下一团和睦,我看来只会沆瀣一气,彼此包庇,就连推诿责任也能一致对外。”
“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人总是会有长进的,哪会跟石头一样顽固不堪用?”
王教头说着回头瞥一眼身后远处跟着的三个巡夜军新铺长,都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不管各自是因为什么原因,如今都是一张生人勿进、不喜言淡的表情,这就很好,上官的威严不由间就确立了,让十一个能出营生活、跃跃欲试的锐气军士只能按捺着心思。
军营气氛沉肃,年青好动的军士能跑到军营外转一转,在街道上走一走都能让许多年青军士缅怀、向往不已。
“或许教头说的还是有理,可咱始终觉得好钢就得百般锻打,好刀也得时时砥砺。”
许世平也回头瞥一眼,心中虽满意三个铺长压制了好动、雀跃的青年营兵,可还是放心不下:“妖人行事越发凶残,河堤都敢掘,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就怕这批新军和和睦睦养成了白猪,让妖人轻易宰杀也就算了,可坏了大事又该如何挽救?”
“教头,就拿人命来救。谁不是爹娘生养拉扯长大的?”
“和睦,是不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