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渌年纪不大,但由于父亲早丧,一直留在京城焦府中,却已得了焦府家传的九分之多。
等到易嬴离开前院,焦渌就匆匆叫家将打开前院大门,通过角门出去看看,以免真被易嬴轰开焦府大门,后果不堪设想。
但在焦渌走出角门后,看到的却是易嬴跪在焦府面前大诵《三字经》的模样,心中顿时一阵『乱』跳不已。焦渌想到的是,大家同朝为官,焦府却让易嬴给焦府下跪,却不知道其他官员又会怎么看焦府的专横跋扈。
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还是官员。[
除了在皇帝面前跪下外,除非身犯死罪,哪个官员会向其他官员下跪,还是在当街上众目睽睽下跪?
有人会相信这是易嬴自己要下跪吗?
没人。
别人肯定会想这一定是焦府在『逼』人下跪。
纵使易嬴做的事情确实让焦府为难,但焦府『逼』易嬴下跪,同样要被所有官员戳脊梁骨,以后还有什么官员愿意与焦府往来?
不过,焦渌知道自己没资格去劝易嬴站起,他也劝不了易嬴站起。自己上去劝易嬴,反而还会让易嬴得计,让旁边看热闹的行人因为自己与易嬴拉拉扯扯看笑话,所以吩咐家将看住角门,焦渌就匆匆回头去找焦瓒。
“什么?那老匹夫欺人太甚了。”
从小厅离开,焦瓒就去了自己母亲焦氏的房中。因为焦瓒还记得,易嬴前面在京城用来兴风作浪的正是“不孝”二字。
为了不被易嬴抓住不孝把柄,焦瓒自然要去拜望焦氏。
北越国人的寿命虽然普遍不高,但在养尊处优下,仍是有一些长寿之人。例如焦瓒的母亲焦老太太,前段时间才做过八十大寿,眼不花、耳不聋、牙不松,看上去应该还可多活不少年。
陪在焦氏身边,焦瓒并没将自己对易嬴关门的决定隐瞒焦氏。
因为焦瓒不仅是个至孝之人,焦府的秉气作风更是遗传自焦老太太。在当初图韫想要继承皇位时,正是焦老太太让焦瓒顶住压力支持育王图濠,虽然育王图濠最终未能翻盘成功,焦府却也因此成为了育王一脉的最大助力,也是最信任的人。
凭着育王图濠帮助,焦瓒不仅坐上了兵部侍郎位置,几个孩子同样步步高升。
所以不仅焦瓒不喜欢穆奋这个突如其来的外孙,焦老太太同样不喜欢穆奋,不喜欢易嬴。
因此听完焦渌禀报,焦瓒立即在焦老太太面前大怒起来。
焦府将名声、传统看得比什么都重,当初支持育王图濠乃是因为长兄为大,现在无视穆奋也是不想背上背叛旧主的臭名。忽然听到易嬴竟在焦府门前跪下,玷污焦府名声,甚至焦老太太也气得浑身直哆嗦。
“爷爷,你说我们焦府现在该怎么办?”
“让他跪下去,他想跪就继续跪,跪到他死去为止。我就不信了,等他跪死在外面,还有谁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京城里并没有什么真正不透,焦瓒自然也认为易嬴一死百了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不过陪在焦老太太身边,焦瓒的妻子焦鲁氏却一脸讶异道:“渌儿,易知县在我们焦府门前就那样跪着,什么都没做吗?”
“他就是不断在那念《三字经》,其他的到什么都没做。”
与焦老太太在焦府的崇高地位相比,有焦瓒这样一个重亲至孝的老爷子在,焦鲁氏在焦府的地位并不高。也因此,出于一种得不到尊重的缘故,焦鲁氏对外界的接触也比焦府其他人多,心中并不将焦府的决定看得有多重要、多正确。
想了想,焦鲁氏就在嘴中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住口,你在这里念什么《三字经》,想造反吗?”
因为不喜欢易嬴,所以也不喜欢《三字经》,即便焦府中人也知道《三字经》的重要『性』,但在穆奋一事发生后,焦府就再也不准下人当众念诵《三字经》了。
双脸一黑,焦鲁氏就不满道:“住口?你管得了家里人,又管得了天下人吗?”
“我只要能管你就够了。”
依照一般家庭地位来划分,男主外,女主内,焦鲁氏在焦家的地位原本不该这么低。可就因为焦府还有个长寿老太太,除了尽孝外,焦鲁氏在焦家什么权力都没有,地位连那些媳『妇』、甚至焦渌妻子这样的孙媳『妇』都不如。
看到焦瓒冲自己发火,鲁焦氏也腾一下站起来道:“行,你能管我,可你除了管我外,你还管得了天下人吗?就易知县那《三字经》,将来可是肯定要流传千古的,然后易知县为陛下、为小公子跪死在焦府门前,那同样也是要千古留芳的!”
“但你们呢?你们也以为自己能跟着易知县一起千古留芳吗?”
“焦府纵然一直都是育王爷嫡系,可育王爷又能活多少年?或许育王爷在世时,没人敢在北越国说焦府的不是。可一旦育王爷去了呢!焦府的子子孙孙要怎么办,跟着你们一起遗臭万年吗?”
“为了一个育王爷,为了你一个人,为了焦府现在几个人的颜面,你要让焦府遗臭万年,你对得起焦府将来的子子孙孙?对得起焦家列祖列宗吗?育王爷对你是很重要,对焦家现在的人也是很重要,可对焦家祖宗来说那就是个屁。”
“难道你要为了育王爷那样的外人让焦家祖宗蒙羞,让焦家子子孙孙以后都抬不起脸见人吗?”
压抑越大,爆发出来的力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