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颊的红还没褪去,脸又黑了半边。傅庄主起身冷道:“走吧,我去带你提银子……或者你要银票?”
“银票也行。”徐飒这次回答快了,纤细的指头像是在他的掌心跳舞。
嘴角抽了抽,傅庄主低叹:“好。”
徐飒在外漂泊的那些年头,虽然时常跟着些男人混在一起,却都是为了生存才接触的泛泛之交。相比之下,她更擅长哄女人,就比如在茶楼打杂,你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谈开了,可比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瞎扯要有意思的多。
因此她向来不会分析男人的心思,除去对顾元坤——这个简单。同行一路,以前她是怎么照顾弟弟的,就怎么照顾他,对她而言只是加了个“徒”字的差别。
至于傅大庄主……眼见着他心情不佳的把银票放在自己手上,徐飒自个儿反思了半天,才抓着他的手写:“我好像又惹你不愉快了?”
傅大庄主板着脸道:“没有。”
那怕是有哦……
徐飒收起银票抓了抓头,又咬着唇瓣斟酌片刻,继续写:“还剩八天啦。”
“嗯。”
“所以你千万别再想着休我了,求你了,都坚持到现在了!”
写完再次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徐飒一脸的诚恳,仿佛一个信徒。
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傅如深道:“我知道。”
“所以明日。”
“你愿意给我研墨,陪我将出门这几天耽误的账本看完么?”
他像是在犹豫,每句话间都隔着一会儿,声音也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徐飒蓦地有点心慌,半晌才点点头。
“那明日一早,我去听风阁。”傅庄主道。
徐飒继续点头,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朝着他笑了笑,继而矮身告别。
回去的时候,简直像是在落荒而逃。袖子里揣着一沓银票,却也无法让心里安生片刻……徐飒向来不是后知后觉的人,可这一次,却是直到夜深人静,独坐床角时,她的脑海里才开始翻腾着傅如深白日里和她解释的内容。
假的。
云想衣与他仅是表兄妹而已。
傅如深对云想衣从没起过特殊的心思。
都是拿来唬她的……
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反正就是一场充满着谎言的相遇,他们没必要清清白白的分离吧?
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好,隔天被从床上拽起来,心玉看见她都吓了一跳:“主子,您的眼睛怎么肿了?”
“嗯?”徐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刚要开口,心玉却把她的嘴按了住,紧张的小声,“大庄主在隔间等您了!”
“啊!”徐飒立刻醒了,“啊吧,吧,啊啊吧!”
一边发出不成话语的调调,一边她扯着心玉的领子把人拉近,用嘴型比划:“去打水!”
半晌,徐飒端着一盘糕点跪坐在了傅如深身边。
傅大庄主已经在看账本,见她过来,挑了挑眉:“没休息好?”
“嘿嘿。”徐飒把糕点盘子放在桌子一角,拿起一个开始啃。
啃了几口,发现桌案后面的人还在看她。徐飒缓缓咽下糕点,看了一眼空着的砚台……
“我能先吃完再干活吗?”她可怜巴巴的问。
指头在他掌心划出了两点油渍,迎着窗还能看见发光。傅庄主无奈又好笑的道:“我没催你,我以为你是端来给我吃的。”
“你想吃也可以吃啊,我是早上还没吃东西呢。”徐飒又在他掌心添了两点油渍。
“行了,你吃吧,我不大喜欢吃糕点。”傅庄主说完,翻账本的动作些许迟疑。徐飒见到,掏出帕子塞在了他手里。
是先前他给她,却被她拿去擦了桌子的那个。
现在已经洗净了。
接过擦了擦手,傅如深似不经意的问:“你一直带在身上?”
“嗯啊。”徐飒嚼着糕点回答。
帕子而已,又不占什么地方,她通常都带三条在身上呢。
不过别的换就换了,他这个,她没敢乱用,只是一直带在身上来着,今日终于物归原主了。
傅庄主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觉得她双眼微肿,手捧糕点啃个没完的样子实在憨态可掬,有几分可爱。
也就没忍心催促,先将无需记录的账本都翻了出来,静静的看。
心玉不敢打扰,已经出了屋子。顾元坤从外厢房走出来,沉着脸问她:“就这么放他们俩在里面么?”
“不然呢?这里是龙行山庄的地盘,咱们还能闯进去、不让人在里面?”心玉白了顾元坤一眼。
顾元坤明显焦躁,俨然一副想要闯进去的模样,心玉看得都有点惊讶:“你平日不是挺沉得住气吗?今儿是怎么啦?”
“没什么。”顾元坤转身要往回走。
“哎哎,”心玉追上去,拉住他叹了口气,“冰坨子,你这样不行啊!”
“什么不行?”顾元坤皱眉。
心玉撇了撇嘴,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你说说你,先前嫌我主子吵,嫌我主子多事,嫌我主子关切你啰嗦……主子多少次热脸贴你冷屁股?现在主子没空陪着你闹了,你倒在这不开心,你是不是傻啊?”
“你……”
“你什么你?”
心玉叉腰,嫌弃的看着他:“我早就想说你了,你当主子是天仙下凡,专门为了哄你出现的吗?我知道你介意主子接近你的目的,可她也没真拿你当替代品吧?只是名字觉得亲切,又恰好可以一起同行而已,你做什么计较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