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越下越大,我冲进雨幕,天上的雨水好像倾倒下来一样,一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浑身湿透。
那个帐篷,被风吹得不断晃动,那里面的,会是沈佳宜吗?
“啪嗒”一脚踩在一个水洼里,我一下失去平衡,鞋底挤开污泥,底下露出黄土。
湿滑无比的黄土,让我根本无法站住,一跤摔倒在泥水里。
身后传来江小燕的呼喊声,我听的很模糊,抬起头来,雨水糊住了我的眼睛,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帐篷,我咬牙撑起身体,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去。
雨点打在脸上,隐隐作痛,我一步两步三步,一步一滑,当我终于冲到帐篷口的时候,我一下停下。
忽然我不敢进去了,我害怕进去之后,看到的不是沈佳宜。
站在帐篷外面,听着雨水打在帐篷上面的啪啪声,我摒住呼吸,渐渐时间好像变慢,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两声,三声...我伸出手,触碰到帐篷门帘的刹那,又缩回手来,我不敢去掀!
“噼啪!”忽然阴沉的天空闪过一道白练,雷光一闪而逝,巨大的雷鸣从天际爆发开来,迅速冲向地面,传入我的耳膜。
这一声炸雷,震得我双耳翁鸣,我一咬牙,抬手猛地向前一挥,掀开了帐篷门帘。
一个瘦弱孤单的背影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沈佳宜!”我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一步冲了进去。
坐在那里的人听到我的喊声,浑身一震,然后缓缓转身。
我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
背后的门帘关上了,暴雨狂风,雷鸣闪电,在这瞬间好像忽然全都消失。
一帘之隔的距离,是人间和地狱。
人间不管多么黑暗,却总还有希望,地狱就算光明,也找不到哪怕是一丝的希望。
我看着那个姑娘,看着她的眼,看着她的眉,看着她的脸。
头发上的雨水从我脸上滑过,经过眼角,汇集成河。
她不是沈佳宜。
“你是...”姑娘站起身来,说出两个字,却咳嗽起来。
我看着她,多希望她是沈佳宜啊,可是她不是,我感到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在心里弥漫开来,就好像这山脚下的洪水和泥石流,一望无际,蔓延千里。
“你是唐山!”我没有开口,但那个姑娘忽然喊出了我的名字,她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是很激动:“你是唐山对不对?你一定就是唐山!佳宜和我说过你!她说有一天,你一定会来找她的!”
“她说你不好看,也不难看,看起来有点傻傻的。”
“她说你一定会来找她的...”
那个姑娘说着说着,跟着我一起流下泪来。
我站在那里,只是看着她,脑海里却不断的回响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原来沈佳宜说起过我,原来沈佳宜说我一定会来找她,原来在她眼里,我不好看也不难看,原来我还是傻傻的...。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来...”我一下好像失去所有力气,胸口像是要炸开,这里没有风没有雨,但我却感觉自己好像在海上,被抛来丢去,被海浪重重拍打,我浑身都痛苦不已,好像随时都会被撕裂一样。
身后的雨帘被掀开了,小玲老师和江小燕走了进来,看到两个蹲在地上的我们,她们站了一会儿,然后又放下雨帘,退了出去。
我蹲在地上,抱住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原来真的要到失去才知道心痛也可以痛到浑身都像是被撕裂。
我蹲在那里,鼻子里闻到的是泥土的腥味,耳朵里听到的是雨水打在帐篷上的啪啪声,还有天际的雷鸣声。
沈佳宜...我在心里反复念着她的名字,渐渐念出声来,越来越大。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
我被人打了一巴掌,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之前那个姑娘已经来到了我面前,并且给了我一巴掌。
她递过来一封信:“这是沈佳宜写给你的,本来是叫我到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寄给你的,但我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就听到出事了,现在你来了正好给你。”
我伸出手,颤抖着接过信封,封口已经被打开过了,想必这个姑娘已经看过。
我从里面抽出信纸来,雪白的纸上,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一如伊人。
唐山:好久不见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早就想给你写信了,可最近一直很忙,就没有写。
好啦好啦,其实不是很忙,主要是我还没完全想明白我们之间的事,所以就没写。
但现在还是忍不住啊,所以就给你写了。
说点什么好呢?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吧?嘻嘻!
我在的地方你想象不到它多美。
山青,水秀,还有小溪流。
这里没有闹钟也没有公车。
当然啦,这里也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不过我还是每天都很开心。
对了,我妈妈走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她走得时候,还有念到你呢,不过你不要得意,因为她说的是“唐山长得不好看,配不上我家佳宜!”
好吧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明白妈妈是在安慰我,虽然她没说,但我知道她早就猜到我们分手了。
我不难过,真的,不管是我妈还是你。
不管怎样,在我妈最后的时间里,我一直陪着她啊,以前我家租的隔壁人家,他家两个子女,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国外,别人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