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阳,杨府。
自鎏国使节团韬光养晦入住后,整个杨府一直保持着宁静端雅的氛围,往日凝聚于此府邸中的那阵阵喧嚣,烟消云散。
然而,今日此刻,这份喧嚣又回到了杨府,甚至更为壮怀激烈。
“你说什么?”内堂中,桓义双目凝怒,两道视线直直打在蓝棠身上。
“回少……少主,那杨震被……被人劫走了……”蓝棠颤颤巍巍的回答,满头虚汗涔涔而下。
“劫!走!了!”桓义将每个字都咬的铿锵作响,每个字都如同一记霹雳,轰在蓝棠心头。
霎时间,蓝棠如受五雷轰顶,吓的双膝砸地。
彭彭彭!
“少主息怒,少主息怒,属下……属下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回府后属下将杨震秘密关押在杨府的地牢中,之前属下领了少主之令,欲去处决杨震,不想属下赶到时,地牢的门已被打开,守卫皆受重创昏迷,那杨震……已经不知所踪了。”
蓝棠颤抖着将事情叙述完,过程中那颗立足镇西王府执事尊位,本俯瞰一切凡俗的脑袋,由始至终不敢抬起半分。
桓义英俊的面容扭曲,双眼凶光大作,他的呼吸粗重而厚重,每一次呼气,都令蓝棠心惊胆战,仿佛死期将至。
沉默了十数息,桓义眼中怒容稍稍收敛。
“带我去地牢。”
“是。”
蓝棠领命,随即一路开道,直奔地牢。
地牢昏暗无光,即便是青天白日,也只有寥寥几簇火把照明的此地,依旧伸手难见五指。
桓义来到地牢中,关押杨震的那间早已牢门大开,门外躺了数名倒地不醒的卫士,个个受伤沉重。
他俯身查看一名卫士的伤势,此人仰面躺着,气息微弱,而在此人的侧胸,一个拇指般的伤口汨汨留着鲜血,伤口外形呈现箭头状,入肉三分。
桓义转过头去,再看另一人伤势。
此人伤势仿佛刀劈斧砍,伤口斜长,鲜血不住流淌。
接连看了几人,随即桓义俯身不起,观察地面。
地牢设来是为了让人受苦的,平日自然不可能为这里的“住户”提供干净整洁的环境,地牢中满布尘土,蜘蛛网成群结队。
却也正因为如此,此刻地面上那一副副脚印才清晰可辨。
桓义将几名重伤卫士的鞋子一一提起,对比地面上的脚印,因为动作幅度较大,过程中有几人下意识痛苦呻吟,但桓义却无一丝触动。
忽然,其中一名重伤的卫士头一歪,没了呼吸。
“少主,他……他死了。”蓝棠颤抖的说道,音量放的极低。
然而,桓义依旧不为所动,直到数十息后,他看也不看那名重伤后未能及时救治,终至丧命的卫士一眼,冷冷道:“地上除了他们、你我,就只有一个来历不明的脚印,来的是一个人。”
言语间,视线转向那已经人去楼空的牢房。
“地上有一行拖行的印记,却没有杨震的脚印,他之前被送来时,应该是由人夹着,一路拖行而入的。”桓义冷静的分析道。
此刻,地上另一名重伤卫士开始抽搐,桓义看也没看他,任由他在阴冷地面上痛苦挣扎。
蓝棠察言观色,他见之前回报时桓义根本没反应,便知少主对这些卫士的生死根本不在意,因此不敢再发言。
“地面上由始至终都没有杨震的脚印,也没有新的拖行印记,说明杨震被救出牢房后,是经由那劫牢者扛着一路离去的。”
那名卫士经历了最激烈的一阵颤抖,倏然平息,他双目圆睁着,最后的那一轮目光,充满不甘与懊悔。
桓义的视线回到最先被他查视伤口的那人身上:“此人胸侧的伤口如箭头破体,入肉三分……”
顿了顿,视线又转到方才第二个查视之人:“……相反,此人的伤口却细长拖延。”
蓝棠不敢再对那些倒地流血的卫士有任何理睬,完全专注于桓义的分析,同样身为炁修的他,已经明白桓义的意思了。
“那入肉三分的伤口极似箭矢透体,而那细长伤口却是刀拖之伤,而以脚印来看,闯入者只有一人……”桓义列出这三点关键,地牢中摇曳的火光印在他的面上,照出丝丝森寒。
“……仅仅孤身一人闯入的劫囚者,此人随身带着长刀与弓箭,一身炁力远胜这些卫士,他在与他们打斗时,长刀挥舞,并且于此非常不利的环境下使用了弓箭,且在放倒这些人后,拔去肩头,打开牢门,将内中的杨震抗在肩上,一路从容逃走……”
桓义滔滔不绝的分析,然而他嘴角一抹不屑渐渐升起。
蓝棠明白这一抹不屑何来,一个人若是习惯一把长刀为兵器,同时还兼具远程武器弓矢的可能性本就不高,更何况身上留下箭头伤口的卫士,四周乃至整个地牢皆未发现箭矢,所以在箭矢命中敌人之后,潜入者还不嫌麻烦的进行回收?
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相较之下,另一种可能才是真相。
“同时兼具类似长刀、箭矢的炁诀功法,长镝千幻、锋扬百殛。”桓义一言定论。
此刻他们已知晓了烈非错的真实身份,而出生镇西王府的他们,对源于大璟天子司马天威的一儿两姓知根知底。
烈非错不止烈非错,还是炎门炎飞炼,而长镝千幻与锋扬百殛,正炎门筑基立命的武技。
彭彭彭!
桓义怒然一拳,砸在地牢的土墙上,土墙墙面顿时砸出一个瘪坑。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