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以敬酒为掩,逼陆升双手接杯承壶,继而又倏然翻桌,引动八方琳琅油脂,满目汤水,迫使陆升为护自己与身边人不出丑,凝炁为罩,护持一方;最终在杯壶、翻桌两层掩护下,离火炁力一击以点破面,令修为高他一阶,又立足人玖榜之陆升应接不暇,被迫坠落一楼。
坠落一楼,这便是烈非错的目的,如此简单的目的,却为此不惜大动干戈,层层铺垫。
为何要如此?
……
“痨病鬼就该知进退,九天明月岂是你这种人能触碰的!”
“走开,此处不该你座,事实上,以你的资质,坐到任何一处皆是碍眼。”
“十年修持,依旧炁门不开,在你看来此等颓废,是寒窗苦读便能弥补的么?”
“还不明白么,皇家书院不需要废物,我们大璟更不需要。”
“痨病令你的眼都瞎了不成,她身边岂有你的位置!”
“该睡醒了,龙配龙,凤配凤,被人踩在脚底打洞的那些,才是你配结交的同类。”
……
毒言鬼语恶音调,声声句句刺心田。
烈非错身为镇南王世子,即便炁门不开一生废柴,也非随意任何人都可羞辱……但陆升不是任何人,他是自小炁修天赋超凡的镇东王无冕世子,是人玖榜新晋权贵。
他镇东王侄儿的身份不比烈非错世子之尊,但相差却也有限,除此之外,他炁修武功,书香文采,皆凌驾烈非错之上。
旁人不敢,他敢,不但敢,而且时有为之。
穿越俯身之前原身的记忆,眼前之人可谓是最大的痛苦源头。
过往的林林总总,早于这幅身体的脑海中烙下深入骨髓的判断,此人对自己从无善意,每次皆是寻衅欺压。
既然明白结果,自当寻求解方。
更何况三日之前,九曲园真相爆发,不啻为此人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绝佳理由。
所以,此情此景的当下,于燕云楼雅间被堵,烈非错几乎在第一眼,已洞悉后续发展。
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解方,很简单的解方……
一楼大厅!
人满为患的一楼大厅!
因为无冕世子与有冕世子不同,他有野心,有才能且非常出众,他有鹏程万里的未来……但他依旧是无冕。
他不是镇东王的嫡子。
虽然他是镇东王子侄辈中最出众的,虽然他比其他子侄来的耀目的多,但其他子侄毕竟还是存在的,所以……他有竞争对手,而且人数还不少。
所以,他不能出事,尤其是大事。
向薄情寡性的镇南王世子寻仇,如果在人员僻静的二楼雅间,这其实算不得一件大事。
但若换做人头汹涌的一楼大厅,那么……事情就变大了。
好多双眼看着呢!
“陆兄!”
“大哥!”
“陆哥!”
陆升随行的豪门弟子总算反应过来,皆为炁修的他们纵身一跃,前仆后继地落在陆升周围,将他围成一圈,嘘寒问暖。
雅间中的陈复四人也尾随落下,陈复与方承轩各挟倚红偎翠。
“烈非错!你做什么!?”陆升身边的一名少年怒视烈非错,扬声喝问。
乍看之下,这名少年质问的振振有词,因为确实是烈非错先动的手。
烈非错视线不曾顾他半分,由始至终停留在陆升身上,从容地道:“应该这一、二日内才得知我九曲园前的壮举吧,却已火急火燎眼巴巴赶来扼杀未来强敌,陆升,你这无冕世子便是如此给镇东王府抹黑的么?”
烈非错此言一出,一楼大厅中受惊,投注目光而来的众人,一阵哗然。
“烈非错!?那不就是之前的……他的头发怎么了?”
“陆升?便是镇东王爷的那位侄儿么?”
“陆公子怎么会和他……烈世子对上了,难道……”
“他的头发怎么回事,还有他说什么扼杀,镇东王府的陆公子为何要扼杀他……”
一时间,大厅七嘴八舌乱作一团,最初大多是对烈非错如今那头异发的惊异,然惊异之后,确是大道林荫,歧路两分。
此地相较当日九曲园前,有两不比……不比九曲园前百里传音初发,义愤填膺,满腔恨血;不比当日被百里传音吸引而去,进而冒头的,多为八方少年才杰。
此刻燕云楼大厅半数人是商贾、中吏,因此即便他们内心再恨、再不屑,也不敢当面对烈非错这位镇南王世子破骂不敬,更何况世人皆知如今的镇南王世子,三大奇功绝艺随身,神农筑基在怀,已是炁修第一阶炁者中的顶尖角色。
而另一半人经历了百里传音之事,如今对“烈非错”三字恨之入骨,言语间毫无顾忌,骂声赫赫。
滤去骂声,声声句句“烈世子”唤起烈非错久远记忆,甚至九曲园之前,他尚未刻意排布以至天怒人怨时,都不曾听闻如此频繁的尊称敬呼。
果然,半分天下,善恶比夸父,强弱犹金乌,夸父逐日,永远逐之不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有说辞,或臆测猜蒙,或独有秘料,但归纳下来却不离几点要素。
镇东王府陆升!
镇南王府烈非错!
三日前九曲园!
以及……
扼杀!
没错,扼杀!
因为三日前九曲园一鸣惊人,镇东王府陆升感受到烈非错这阵后浪的威胁,所以此刻故意来燕云楼寻衅滋事,意图扼杀后进。
综合那几点要素,足以令这个版本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