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子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几个婢女正围着花袭人你挑我捡,喜滋滋一团欢乐的情形。
“怎么回事!”赵婶子见花袭人妆还没有上,不禁恼了,声音也高了起来,斥责道:“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给小姐上妆!”
几个婢女立即散到旁边垂头站好,不敢说话,一个个手中还拿着属于自己了的衣裳。
“不急。”花袭人笑呵呵地道:“婶子,你看这几件衣裳可合适给润枝穿?苗儿还小,若是要的话,这衣裳就要大改,不如直接拿了些料子去。”
赵婶子很快明白了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当即又是感动又是气愤,不由得又训斥了几个婢女几句。不过,当花袭人问她买到斗篷没有时,赵婶子便就顾不得训人,将自己的购物成果给花袭人看了。
“开始那小伙计还说只定做,没有成衣,但我就跟他们说,是乡君您要的,不怕花银子,便引来了掌柜的。那掌柜的倒是会做人,先是问候了乡君您,而后到他们内室给我看了几件样品,说是新想出的款式,还未往外展示过的,我才指了这两件。”
锦绣阁所卖自然是高档料子。但他们的生意,卖衣料倒在其次,主要还在于他们养了不少手艺精湛的绣娘,给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量体裁衣,做出专此一件别无其他的衣裳。
他们做一件衣裳,甚至要收成百上千两,一般人家轻易可做不起,只能是自家的绣娘给做,或是另外找其他便宜些的绣莊。
就像武阳侯府。就有自己的绣娘,专做府中上下人等的四季衣裳。比如说之前给花袭人送来的份例衣裳。但清和郡主和任少容,时常也会在锦绣阁里下订单。
武阳侯府的绣娘手艺已经够好了,什么样的衣料也不缺,但却做不出新奇的样子。若是碰到出席大场面的时候,想要出彩压旁人一头,就得用锦绣阁出品的衣裳了。
花袭人对入口的方面尚算讲究。但在衣着方面。就显得有些不够上心了。因而,她貌似从未往锦绣阁里逛过。
赵婶子拿回来的两件斗篷,一看就是极好的。
一件是不知怎么染成的蓝色锦缎斗篷。那蓝中带着银色的光,近着看是光亮的浅水蓝,但若是离远了看,就又成了深邃的湖蓝色。仿佛是两件似的,十分新奇。但无论深浅。都是合适深秋的颜色。
另外一件颜色很简单,通体不过是简单的杏色,但并不连帽,领子做出了褶皱的荷叶状。只是在领口位置连上了两根长长的而宽的藏蓝色夹金丝的缎带,素淡之中露出一抹庄重,亦是别具一格。
“小姐可喜欢?”赵婶子问道。
花袭人点了点头。
不愧是锦绣阁。这用料和做工都是没得说的。
赵婶子顿时欢喜起来,才问过花袭人今日要穿哪一件。不待花袭人回答,就又道:“这两件斗篷,那掌柜的没收小姐您的银子。婶子本来不答应的,那掌柜的就说,他们东家是太子殿下,怎么着这头一次来,也不能收银子……婶子寻摸了一下,就真没给……小姐,您觉得婶子这么做合适不合适?”
“我们是头一回光顾,不收也是情理之中。”花袭人无所谓地道:“人家掌柜也不过是想要结个善缘,想要我们以后多光顾罢了。没什么的。”
关于锦绣阁是太子的,花袭人并不惊奇。
之前太子做下那么多的产业,这京城有几家有名的字号不是他名下的。
不过是送了两件斗篷,能值多少银子?
太子不缺这个钱,花袭人也不缺这个钱。
赵婶子微微点头,见花袭人选了那件杏色的,便将另外一件搭在手臂上,一边折叠,一边低声道:“婶子悄悄打听了一声,府上县主早早在初秋的时候,就已经订好了两件新斗篷,还有别的,早早地就送到府上来了……”
言语之中有些许的抱怨。
花袭人停下手中动作,对赵婶子道:“婶子您又何必注意这个,比来比去只会让自己心中不痛快。再说,我花袭人从来都是习惯要什么凭着自己去弄来,从不指望着别人给。”
她心中轻叹一声,道:“婶子要知道,对我来说,就算旁人想要给我,我心受着,就未必会觉得痛快舒服了。”
她从前世起就自立惯了。
且来的这个世间之后,更并不觉得任何人有亏欠自己的地方。想一想,若是任平生真的对自己爱护极深极诚,她真的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番父爱……对她来说,怕更是负担吧?
如今这样就很好。
花袭人从一番心思中回神,招手让四儿来替自己脸上略微妆点了一下,果断地中断了这样的话题讨论,问赵婶道:“郡主和县主应该是准备妥了吧?”
太阳已经升起来,点点金光将浓雾缓缓消融,已经是稀薄了许多。空气中的湿冷之意也渐渐消散,气温又一点点地开始回升。
正如花袭人所料,今日是个大晴天。
再在路上稍作耽搁,到达百花园的时候,差不多就用不上斗篷了。
花袭人问起正事,赵婶子忙记起来,道:“是,婶子刚回来的时候碰到郡主身边的宝珠姑娘,说若是小姐您准备好了,就即刻过去。”
说话间四儿已经替花袭人妆点完毕。
花袭人站起身,让四儿最后将斗篷为她系上,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形象也觉得满意,不禁微微抿唇而笑,道:“那好,我们走吧。”
赵婶子却有些不满意她的妆容衣着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