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有人学乖了。
近百人中,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不再去自讨没趣,宁可忍着肚子强烈的饥饿感,也不肯在用餐时间靠近餐桌半步。
他们在赌。
赌唐庸不会任由楚渔一直胡作非为下去。
……
地上六楼。
唐庸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监控录像,面无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地下的情况。
站在他身后的庄锐则是眉头紧蹙,多次欲言又止,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要跟唐庸说。
“说吧。”唐庸忽然开口道。
庄锐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有了长命令,他也就无所顾忌了。“老长,再这么下去,下面那些人就全得被活活饿死了。”
唐庸关掉录像,指了指他这张红木桌对面的椅子说道:“去坐。”
庄锐快步走到唐庸对面的椅子落定,腰板挺得笔直。“您看晚上送饭的时候需不需要警告一下他?”
“不用。”唐庸端起手边茶杯,喝了口没什么太好滋味的茶水。“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左右。”
“那您呢?”庄锐情态急切道。“我也不行。”唐庸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后,他偏头望向窗外,神色怅惘。“这个臭小子,自打被华夏军队救回国,放到我手底下之后,就没听过一次军令,甚至于他好像喜欢跟我对着干,所以过去但凡我
想让他做点什么,就必须得故意往反了说。”
“您这次也可以反着说啊!就说不让他给地下那些人吃饭,也许他就……”
“小庄,你当他是白痴吗?”
庄锐话说一半,就被唐庸笑着打断了。
“这种法子用一两次兴许管用,用多了就会显得很假,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人,你跟聪明人玩笨手段,初时成功可以说是奇招奏效,要是后来总能成功,我就得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庄锐攥了攥拳头,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在老长手底下待那么久。
关键还是,他居然被准许退伍,以自由人的身份回归花花都市!
“老长,我不明白。”庄锐必须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然他担心自己往后会对军中的一些规矩产生不良质疑。
唐庸知道他不明白的事情是什么。“他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不会关着他。”
“哪里不一样?他不也不按照您的命令做事么?”
“的确,这一点他们相同,可区别在于,我相信他不会做坏事,哪怕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也不会在外面伤及到无辜的人。”
“您的相信从何而来?”
“直觉。”
唐庸的这一回答,让庄锐情不自禁的往前探了探身子。
“你认为我这种决定太过草率?”唐庸摆摆手,示意庄锐不要激动。
庄锐不喜欢楚渔,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我不敢这么想,您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哈哈哈……”唐庸仰面狂笑。“只要你是个吃五谷杂粮的人类,就不可能不会犯错。”
庄锐在心里反驳着唐庸,却不敢将那些话在外言明。
唐庸眼神一凛,气势雄浑道:“但在这件事的决定上,我没有错。”
庄锐仍不服气。
唐庸的脾气不能算好,可也绝说不得坏,起码在对待自己“得意门生”时,他向来有着足够的耐心为之解惑。
“你只看到小渔现在所拥有的,却没有看到他为了拥有这一切而失去的东西。”
“这个孩子的过去很复杂,也很让人心疼,不过没办法,这都是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终须有的那些,不见得都是好的,但无论好坏,人都必须选择接受,因为就算你想推也推不掉。”
庄锐听得云里雾里,唐庸说了这么多,他也没能在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唐庸不便在此事上过多深谈,关于楚渔的曾经,他和后者本人都不想再去过多提及。
“总而言之,你就放心吧,小渔不会把事情做的太过出格。”
说完这些,唐庸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个叫温柔的小女娃怎么样了?”提起温柔,庄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还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见人就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来接她、他是不是不要她了之类的话,而且从她红肿的眼睛来断,应该经常在背地里偷偷的哭,谁劝也
不管用。”
“臭小子,仗着那身本事在外面净招桃花债。”唐庸嘴上在骂楚渔,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之意。
楚渔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庄锐以往对唐庸的印象。
好像这个人在老长眼里,所言所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讨他欢喜。
还有,关于这个人谜一样的过去。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竟是会让铁骨铮铮的“军神”为之心疼?
“前戏应该做的差不多了。”
忽然,唐庸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这普通的茶叶,也被他喝出了不普通的味道。
庄锐仔细咂摸着那句话的意蕴,陷入沉思,可想破了脑袋也搞不懂唐庸和楚渔之间打的哑谜。
用什么词形容这一老一少比较妥当呢?
默契。
对,就是默契。
他们好像是一起在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战友,有着旁人所无法想象的默契。
可是庄锐并不清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唐庸就摸不清楚渔的“套路”了。
唐庸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