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冷眼相看,大李出手,势必能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子,就算出了人命,又有何妨?左右,也是一群“死人”罢了……
尸山血海里,他们十几个人侥幸醒了过来,亲眼看到原本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尸身都在大火中化为齑粉,而朝廷也已经认定他们为“叛军”,早已经身死……
呵!多么可笑,叛军啊……多少人浴血沙场为之拼上性命的家国,竟就如此轻易的放弃了他们,毫不留情,果决而狠厉……
而原本的家,也早就回不去了……回去,能带给妻儿父母的,只有灭顶之灾,还能去哪呢?
一瞬间,似是想起了原来金戈铁马的豪情冲天,对比如今的浑浑噩噩,众人心中都浮现出惆怅不甘之情……
“你输了”清朗的少年开口道,唤回了众人的思绪。
原本想象中的“教训”场景并没有出现,也不知道面前的少年如何动作,只见大李竟瞬间被制服,动弹不得。
惊愕之间,众人也不禁对面前的人儿真正正视起来。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们的存在?”
“你,到底是何人?”
手中折扇轻甩,云洛一甩眼前的碎发,故作潇洒道,“本公子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一枝花,人称‘云少’是也……”
却不知,刚才的姿态,像极了吊儿郎当的二世祖……
抚掉满头黑线,众人下意识怀疑自己刚才的尊重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老人竭力保持严肃,正色道,“你为何想要查清荀家旧事,还想要招徕我们?”
“为何?若我说是敬重荀将军你信吗?”
望着众人脸上的狐疑之色,云洛轻咳,掩住脸上的尴尬之色,“其实,你可以把我看做荀家故人,我的师傅,是天一老人……我想查清真相,既是全了师父的夙愿,也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说话时,云洛收起了玩世不恭之态,清亮的丹凤眸中满是认真之色。
“其实,这样如同鼠辈的生活,你们也不想要吧!原本的沙场悍将,铁甲雄狮,就不想重新寻回昔日荣光吗,就不想为屈辱死去的将军和兄弟们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吗?”
带着丝丝诱惑,云洛缓声道,“那么,跟我走吧!我能帮你们。”
“你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云洛低叹,却似一柄重锤,重重击上了众人心头……
是啊,我们,不该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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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你是怎么做到的?”
身旁的少女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
揶揄轻笑,云洛转头,“怎么,终于舍得开口了?”
双臂高抬,迎着狭长小径中愈显强烈的风,云洛答道,“其实,也没什么,自古以来,拳头最大,攻心为上。”
声音被风刮的支离破碎,却平静的让人心惊,本是风华正茂少年郎,声音却沧桑如耄耋老人……
阳婼看着面前的少女,恍惚间生出一种怜惜之情,双手抬起,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颓然垂落。
如果,当初的自己,也能这般,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一个寂静的小巷,鼻尖嗅到浓浓的血腥气,云洛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只见狭窄的小巷之中,片片银光飞舞,兵器碰撞声,鲜血喷溅声融成一幅惨烈的图画。
血影纷飞之中,唯有一顶小轿静静立在一处,仿佛独立于尘世之外,丝毫不受这场残酷搏杀的影响。直到一个死士的鲜血越过混乱的战场,直直溅到了轿帘上,轿中才仿佛有了动静。
须臾,一双苍白纤细的手缓缓伸出,污浊的轿帘在这双秀美的不可思议的双手下竟寸寸化为齑粉,湮没于风中。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黑色的修长人影,隔着斑驳碎影,云洛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能从那简简单单一个挥手的动作中看到万千芳华。
此人,定然不俗。一瞬间,云洛在心中下了结论。
不知不觉中,原本激烈的兵器撞击声渐渐泯灭,上一秒正奋力拼杀的身影,下一秒,却硬生生看着不知被何时切开的身体缓缓倒下,徒留瞪大的双眸宣泄着生前的恐惧。
待到尘埃落定,云洛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眼前一块块整齐的碎肢,飞扬四溅的鲜血,以及一张张因惊恐和痛苦而扭曲的面容让云洛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阿鼻地狱,这场景,比之八年前王庄被屠,竟更加惨烈。
而那个酿成惨剧的男子,此刻才缓缓收起手中的天蚕丝,继而漫不经心的抬眸,如雾的星光里,云洛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似凝聚了万千华光、较之星光更显璀璨的黝黑双眸以及优美此刻却略显孱弱的嘴唇,无处不精致,无处不成画。这是一个樱花幻化成的精灵般的男子,周身纯净的气息像是一不小心堕入人间的仙人。
“白璧无瑕真绝色,若比佛陀心亦羞。”云洛不禁低喃。
他就这样立于血泊中,仿佛透过亘古的荒凉,自成一个世界,任何人的打扰都像是亵渎了这诗画般的人物。
而此刻的宗政瑾瑜越过修罗地狱,双眸透过细密狭长的睫羽直直盯住了云洛,眉宇微蹙,暗暗懊恼,“嗯?竟然漏了一只”老鼠“,还是只容色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老鼠’”。
不满轻哼,长袖遮掩下的手指微动,便要收拾了这只讨厌的“老鼠”。
云洛只觉对方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