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粲当然是被隋军将士押回太原城的,还是悄悄的把他押到了太原东城北门外的隐蔽处,然后才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塞给他一把带血的断刀,用手弩逼着他往太原城走。朱粲心里恨得想杀人,可又不敢拿着一把刃都卷了的断刀和十来名隋军士兵拼命,也只好连滚带爬的摸到太原东城北门前,高声表明身份要求入城。
还好,残忍好杀的朱粲在太原军内部也小有名气,报出身份后就被守军用吊篮绞上了城头,验明了身份无误,又没搜到直接缝在朱粲内衣里的书信,便按照军中规矩通知了朱粲的上司李二。结果也正如朱粲所料,李二虽然装做相信了他是力战杀出血路逃回太原的解释,第二天一早亲自出面把他接回了西城,带回了李二在西城的家中,然而到了没有外人的地方后,李二也就立即原形毕露,马上开始仔细盘问朱粲的逃亡经过——同时朱粲还细心看到,李二的右手还一直按在剑柄上。
按照陈丧良的指点,知道瞒不过的朱粲主动坦白,老实承认了自己被隋军俘虏,捏造了一段纯粹鬼扯的被俘经过,说什么自己和梁建方等人刚逃进地势开阔处就被报国军包围,梁建方和王怀文拒绝投降先后被杀,刘小眸也被好色无厌的陈丧良当场抢去,自己为了留住有用之身假装乞降,结果陈丧良就命令自己返回太原,自己为了乘机返回李二身边就这么回来了。最后才在李二的点头同意下,脱下衣服拆开针线,取出陈丧良的书信双手捧到李二的面前。
如果说对朱粲的被俘经过还只是将信将疑的话,那么看到了陈丧良亲笔所书那道官防任命状,李二就纯粹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拿着那张薄纸呆若木鸡,失神得连提防朱粲偷袭刺杀都忘了,口中喃喃,“魏国公,右骁骑卫大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赐免死金券,除谋反外,终生免死……?我没看错吧?陈应良那奸贼,竟然想招降我?竟然还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天地良心,在这一刻,李二确实有些心动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太原军现在的情况放在这里,就算想要守住城池不破,熬到陈丧良耗不下去被迫退兵,都是难如登天!而只要稍有不好,与陈丧良仇深似海的李二,肯定就是粉身碎骨并且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对此早就是心知肚明的李二再突然看到这样的转机,当然是怎么都会惊喜心动那么一下两下。
况且,李二还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即便太原军取得了太原保卫战的胜利,那么到了胜利之后,吃里爬外的李二也很难在李建成的统治下觅得东山再起的机会,稍有不慎,同样还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这匹夫怎么好象真的心动了?”朱粲也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之辈,偷看到了李二的神情不对,心中纳闷之余难免又生出了一些侥幸心理,暗道:“如果李二郎匹夫真的决定投降,那说不定更不错,这匹夫的身手武艺在我之上,心机又深沉歹毒,狠下心来干掉李建成并不是没有希望。他得手了,老子就算在陈应良那匹夫面前过关,陈应良那匹夫有千般不是,但信誉一向都非常好,说出来的话基本都算话。”
果不其然,心动之下,李二终于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陈贼要你把这道书信带给我,还有什么话不?”
“有。”朱粲如实答道:“陈贼要右都督你劝说左都督开城投降,成功的话,他就给右都督你信上的东西。又说如果左都督拒绝投降,右都督你只要把左都督拿下或者除去,打开太原城门投降,他也照样给你信上这些东西。”
“什么什么?”李二又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问道:“要我劝说兄长投降,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劝降,他和我那兄长,以前不是好得穿一条裤子么?怎么反过来要我劝说兄长投降,还要我在兄长拒绝投降的情况下除掉兄长?这真是陈应良奸贼的话?”
“千真万确,末将不敢欺瞒右都督,这确实是陈贼的原话。”朱粲点头,难得说了一句大实话。
李二一度又有一些糊涂,但仔细一想后,又发现并非没有这个可能,第一就是这次太原大战,李建成的抗争决心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坚决,先后把窦建德和刘武周两大强邻都拉下了水不说,还不留后路的以洪水攻击隋军主力并且付诸实施,简便到了现在穷途末路之时也没有半点向陈丧良求和请降的迹象,死战到底的立场让之前非常怀疑他有可能投降陈丧良的李氏宗族都万分惊讶。
第二就是陈丧良也许早已在暗中招降过李建成,只是遭到了李建成的断然拒绝。所以,招降李建成失败的陈丧良改为招降李二和李元吉,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点,李二难免又是一阵兴奋激动,也难免有稍微动摇了一下,但动摇归动摇,这点动摇力度还不至于摧毁李二的理智。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后,李二先是冷笑了一声,然后才骂道:“无耻奸贼,终于还是露出了他的卑鄙嘴脸,他在寒微之时,我兄长对他何等眷顾,他竟然还想杀害我的兄长?还想让我杀害我的亲兄长?做梦!卑鄙小人!”
骂完了,李二随手将那道书信往面前案几上一放,又顺口向朱粲吩咐道:“起来吧,念在你主动坦白的份上,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下去沐浴更衣,其他的事,我们慢慢再说。来人,服侍朱将军去沐浴更衣,再给他准备一桌上好酒菜。”
朱粲恭敬谢了,乖乖跟着李二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