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道白色的波浪齐刷刷地向海岸涌来,好像一匹匹飞驰的骏马,又如一条暴怒的白色巨龙。
“哗”的一声,重重地撞在岩石上。
如同山崩地裂,接着便粉身碎骨了,随后潮水又无奈地退入了大海。
好一片悲壮的景象,虽然它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它却从远古开始一直一刻不停地向岸上奔涌,似乎想要冲破岩石,走出寂寞而又热闹的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发起下一轮的冲击。一垄垄的海浪依然向海边涌来。
但却是温柔了许多。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海面一下就变得安静起来。
远处依然是天苍苍、海茫茫,大海与天融合成广阔的穹庐,早已分不清哪是天涯哪是海角了。
赵昰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海边,对面就是雷州半岛,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感到一阵阵的杀意。
宜伦县距离琼山县虽然不进,但也不到两百里的路程,虽然一路翻山越岭,三五天也就到了。
但是一路上收编临高守卫一百五十人,收编澄迈守卫一百八十人,独立团连同附庸军,已经快要突破二千人的大关。
感觉到危机,郑虎向皇帝劝谏,不能再招收附庸兵了,一旦超过独立团将士的总数太多,将来会很难控制,赵昰也感觉到收到的忠心值,已经和新增兵源的比例有些失调,遂作罢。
至今为止,已经来到琼山县五天了,可是对面依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趁着天气晴朗,今日到海边一处凸出的高地,旁边即是白沙津,一片忙碌之色,那是民夫们正在构建阻碍蒙元人上岸的障碍。
战争一触即发的样子,郑虎带着侍卫在远处放哨,而在赵昰身后跟着的,则是琼州安抚使赵与珞。
赵与珞今年四十七岁,但是面容宛如六十余岁的老翁,两鬓已经是雪白之色,眼中的血丝很重,猛地一看,几乎快成了赤红的眼睛,真的有些威严之色。
时值七月,正是金秋之色,但是琼州地处亚热带,几乎没有冬天的天气,此时也是十分炎热的,也就是在海边的树荫下,才能感到阵阵的凉意。
赵与珞已经失去了劝谏的心思,连着几日来,他再不停的请求皇上移驾崖山,最坏的结果,也要向吉阳军那边转移,以便随时出海。
他的坚持,只是为了赵家的大宋江山的一种坚持,说的坏一点,那就是尽人事而听天命,在他内心深处,也不太看好最近的局势,不过不敢说出了而动摇军心罢了。
赵与珞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就是不知道自己将会是怎么死去,所以,他不想让皇上也身陷险境,如果万一有所不测,那他就算是死,也无法面对赵家的列祖列宗,还有太祖、太宗皇帝。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赵昰亲自派出一组将士,经由堈洲上岸,潜行如广南西路,然后绕路往广南东路,前往崖山求救之后,他才彻底的绝了这份劝谏的心思。
不过又在忧心其他事情,正在出神状态下,突然听见皇上好似在给自己说话,猛然醒悟,现在可是在伴驾,幸亏就自己与皇上两人,若是让外人看见,岂不是又要参自己一本。
急忙作辑道:“皇上恕罪,刚才臣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陷入其中,还请陛下见谅。”
赵昰健赵与珞倒也坦然自认错误,并没有遮遮掩掩,所以也极为欣赏这种性格的人,也不以为忤,遂再重复了一遍道:“朕觉得,阿里海牙反应没有这么迟钝,若说是夏日炎热,北人不耐,所以不战的话,那么现在正值秋季,倒是进攻琼州的好机会呢。”
赵与珞见皇上如此问,思索了一下,遂回道:“启禀陛下,据臣所知,上月底,湖南制置司张烈良及提刑刘应龙,起兵响应崖山行朝,雷州、全州、永州与潭州属县之民周隆、贺十二等咸应之,大者众数万,小者不下数千。估计那阿里海牙,正在焦头烂额的忙着剿灭,所以顾不得琼州?”
“哦,我大宋又斥候细作在广南西路动作?”
“启禀陛下,无,蒙元不分青红皂白杀戮甚重,在广南西路几次屠城,派出的细作无一生还。”
“那消息怎么穿回来的?”
“因月初,张烈良和刘应龙曾经传书给微臣,请臣响应,被臣拒绝了,只是提供了部分军需,没有公开声讨......”
听着赵与珞的声音越来越低,赵昰隐隐有了怒气,这就是朕的臣子,守望不相助,怎么能成得了大事。
冷然道:“为何?”
赵与珞额头上的汗都滴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天气炎热,又或者是皇上的威压太重......
低头深深一躬,赵与珞本就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不过这件事关系到皇上,说话的言辞,还是要斟酌的。
“臣知罪,请皇上惩戒,不过请允许臣戴罪立功,打了这场仗,阻止蒙元人上岸再行议罪!”
赵昰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过这件事,于是又说道:“朕没有怪罪于爱卿,只是问具体原因。”
赵与珞为难了一会,心一横,喃喃低语道:“因为皇上您在琼州啊!”
声音虽小,但是一个字也不少的传入道赵昰的耳朵里,让他顿时心里乱了一下,虽然脸上没有改变任何表情,但是赵昰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自己是皇帝,而且还小,没有强大的自保能力。
上辈子那段历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