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敢舍去半生积蓄盘下这家鼎香楼,对于酒楼往后的经营方向,李守财心里自然早有打算。
他并不准备改变鼎香楼的营业范畴。
前任的王掌柜虽然进了宪兵队的大牢,但他替鼎香楼所做的规划,却是并没有就此丢弃的道理。
毕竟,在阳城县这样的日占区,只有牢牢抱紧鬼子的大腿,才算是一条发财致富的捷径。
鼎香楼已经在鬼子汉奸当中打开了局面,闯出了名声,如今又借着花二狗的帮助,难得的同阳城县里唯一的一位女性鬼子高层牵上了关系。
这些年来,李瘸子能在城中凭着自己打拼,使得自己的小餐馆不至蚀本,当然有着一份自己的生意经在。
此刻听了花二狗发问,便在自矜一笑后,摇头晃脑着,说出了自己心头的打算。
店面的装潢并不费事,不过是换些门窗桌椅,刷点儿涂料罢了,还有几天就能完工。
而前任王掌柜虽说受了严仕恩牵连,叫鬼子抓进了宪兵队大牢,送了自己一家的性命,不过好在鬼子并没有在城里大搞牵连,鼎香楼里,除去账房先生与几个同前任王掌柜关系甚密的伙计以外,包括厨师在内的其他人,并没有被鬼子一齐抓走。
鼎香楼的厨子,可是前任那位王掌柜从太原请来,曾经在上海的洋酒楼里当过学徒的大师傅,比李瘸子的本事强了太多太多。
这位会做西洋菜会做日本菜,又精通传统中华菜式的师傅,可是这小小阳城县里难得一见的人才。
至少,凭着李瘸子的关系,就很难请到这样一位厨师来自己店里掌勺。
若不是因着鼎香楼出事以后,这位师傅因为同鼎香楼有些牵扯,得了鬼子吩咐要他短时间里不得自阳城县里离开。
其他开酒楼的掌柜店主们怕招惹麻烦,又不敢将这位大厨招揽至自己麾下,恐怕到了今日,这位师傅不是早已离开阳城县去了其他地方,就是被城里某个财大气粗的酒楼掌柜招揽过去。
好在,李瘸子有一个花二狗这样的好朋友。
从花二狗这里,李瘸子得了内幕消息,鬼子那里并没有要找除前任王掌柜之外鼎香楼里其余人麻烦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阳城县里自山県良平以下诸多鬼子高层,似乎都特别喜欢这位姓范的大厨师的手艺。
得到这些内幕消息,又确定自己能从鬼子手上将这鼎香楼的所有权拿下。
李瘸子当机立断,立时便去找了包括范厨师在内的一众鼎香楼旧人,出高价与他们签了合约。
如今鼎香楼再开,这些人自是顺理成章的回到了原本的岗位上。
如此一来,即便如今的鼎香楼已经换了个掌柜,可酒楼的菜色味道同以往相比,却并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听李瘸子毫不避讳说起这些密事,花二狗笑着抬手向李瘸子指去,只是摇头不语。
两个人相视发笑,齐齐端起酒杯,轻碰过后一口饮尽。
打了个酒嗝出来,面色已有些微红的李瘸子,又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好全用他们。”
“我家婆娘那兄弟以前上过几天学堂,会点儿算术,我准备让他过来替我管账。”
“还有个远房的外甥,前两天刚从南边回来,是个见过世面的小子,他也要过来帮我。”
李瘸子口中这几人都是他的亲朋,有这些人在店里帮忙,这家鼎香楼才算是由里而外,真真正正的成了他李家的产业。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等到酒过三巡,李瘸子带着醉意,笑着说要从店里给花二狗留一成的份子算作红利。
却不想李瘸子这话才说出口,就被花二狗义正言辞的出声拒绝。
李瘸子初时还有些不解,直到听到花二狗言语中带出的几个字眼,他才心头一动,恍然明白。
“我李瘸子不是个不知恩的人,石川太君那里当然另有孝敬送上,两成。”
伸出两根手指微微晃了一晃,李瘸子大笑着劝酒,说话时的眼光意味深长,“可狗哥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这一成的红利你必须拿着。”
“而且,往后这店里的生意,可还需要狗哥你多多照顾啊……”
这一顿酒,花二狗与李瘸子两人真可谓是宾主尽欢。
但眼下毕竟还是白天,花二狗又是借着巡查的幌子来李瘸子这里喝酒,却也不敢真的喝醉。
等桌上的两瓶酒见了底以后,花二狗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喝。
李瘸子也知道花二狗的心思,又谈笑过一阵后,便送着花二狗从屋里离开。
两个满面红光一身酒气的好兄弟勾肩搭背着出现在了酒楼前堂,李瘸子冲着前面忙碌的粉刷工人们指手画脚几句,又冲着自己的媳妇喊了几句话,却并不松开拉住花二狗的手掌,执意要送这位好朋友出门才好。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虚掩的酒楼大门忽的被人从外敲开,一个背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后生,带着满面的憨厚笑容,出现在了李瘸子与花二狗两人的视线之内。
花二狗与李瘸子两个喝了两瓶白酒下肚,此时尽管没有醉倒,但脑子毕竟已有些迷糊。
一眼看去,他们两人全都瞧着这个年轻人面善,可短时间里,却实在想不起这个年轻人的名姓来。
身为此间主人,李瘸子挠了挠脑袋,在瞧了身旁的花二狗一眼后,便一瘸一拐的迎了过去,口中出声问道,“我这酒楼过几天才开门营业,小伙子,你找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