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能不能按月交?要是按年算,那可就太多了!”
直接租下一年,对杨宇是有风险的,如果加工坊亏本了,就得连着亏进去好几个月的地租,这是极其不划算的。
“不能一年一年的给,那还是算了,你快走吧!这地儿啊,就让他空着吧!现在政策放宽了,等我家那崽子回来,那他就啥都能干了。”
不出所料的挥挥手,老人转身准备朝里屋走去,疲惫的声音中饱含失望。
这几年询问租价的人不少,可做生意的人都不是傻子,这生意还没开始做,就投入一年的租金,风险实在太大了。
杨宇迅速意识到,这个老人一定有故事,说不定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老大爷,您儿子现在在哪儿呢?啥时候回来呢?”
杨宇上前一步,对老人询问。
“他呀!和你一样,都不安分,老是想着投机倒把,在改革开放前一年,就悄悄的办了一个抄纱厂,国家才能办的厂子私人能办吗?好端端就被扣上了一个投机倒把的名头,听说他非法动用国家资源,然后就被抓去坐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呢!”
提到自己的儿子,老人停住了脚步,佝偻着转身望着杨宇,一把心酸。
那个年代,非法动用国家资源的罪是很重的,判个十几二十年算轻的,加上那会儿的司法体系又不完善,根本没法翻案。果然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政策,如果不适当,真的就会毁了一代人。
听了老人儿子的遭遇,杨宇不禁感慨,在那个年代都能办这么大一个工厂,说明他儿子能力各方面都挺强,却生不逢时,可惜了。
“那您那块地儿,每个月收三百租金,您也能活得不错啊,为啥要整年收啊?”
这才是杨宇最主要的疑问,儿子被抓了,老人失去了依靠,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啊,每个月能有三百租金,也能过得比绝大多数人好。
“娃他妈在娃出事后,因为伤心过度,不久之后就走了,现在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拿这么多钱干什么?我之所以要这么多啊,那是因为我要让我儿子出来,每个月一二百块钱,根本就不够,那边的人说了,一次性给五千块钱,就保准把我儿子弄出来。”
原来,老人要一次性收钱的原因就是为了花钱找关系把他儿子弄出来,之前的时候,老人也是一个月一个月的收租,结果被几个流窜的流氓给盯上了,老人被抢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决定一次性收到钱,然后去打通关系弄出自己的儿子。
在杨宇看来,流氓可恶,贪官污吏更加可恶,只知道吸取民脂民膏,却不知道为民办事,老人儿子这种情况,只要稍微翻案,那就能放出来的,可他们却为了能拿到五千块钱,而放任司法程序的腐败。
“老大爷,您别急,要不这样,我一次性给你六千块钱,您那厂子,我直接租两年,您看行不行?”
杨宇不是老好人,可却有着大多数人都有的正义感,在帮助对方的同时,能得到抄纱厂两年的使用权,各取所需,实在不亏。
“你说真的?”
听说杨宇要用六千块钱租下这个厂子两年,老人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毕竟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真的!”
杨宇点点头,掏出了钱袋,取出六千块交到老人手里。
拿到钱,老人终于老泪纵横了,他儿子终于有希望重见天日了。
租聘合同很简单,就是一个收据,一个手拟的租聘合同,盖上手印就算完事儿,这个年代的人很单纯,维权意识几乎没有,什么违约不违约,统统不会出现在合同上。
拿到抄纱厂大门钥匙,杨宇在老人的千恩万谢下,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抄纱厂,打开了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经过一番检查,厂房宿舍的虽然破旧了点,但还能使用,而且厂房的面积,杨宇是很满意的,四层厂房的面积加起来超过了一千五百平米,粗略计算,可以摆下好几百上千台缝纫机,哪怕就是就干服装加工生意失败了,也能干其他生意,这六千块花的值当!
制衣长地址定下来,杨宇不再迟疑,以每天一块五的价格找了几个在周围居住的大妈打扫清洁。
办一个制衣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杨宇还得进行一系列的筹备。
缝纫机要买,员工需要招,员工宿舍的物件也需要添置。
最主要的还是对制衣厂的厂房进行改造。
这里以前是个抄纱厂,制作布料需要用到最多的还是染色缸,所以厂房每层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池,所以杨宇现在必须要把这些水池给拆掉,用来摆设更多的缝纫机。
经过多方打听,价比三家,杨宇找来了一伙干工地的工人,开始对厂房进行改造。
距离1985年3月3日只有六个半月了,虽然杨宇现在有近十万的资金,然而他知道,十万资金去沪市,根本不够看,因为第一批下海赚到钱的土豪们家产早就过百万了,贸然去沪市,肯定毫无竞争力,最终结果只会血本无归。
时不我待,杨宇必须得要抓紧时间挣到足够多的钱,资本越充足,竞争力越强,成功率也就越大。
大丰缝纫机制造厂,是国有企业,凭借过硬的质量,几乎垄断了蓉城的缝纫机市场。
“喂,你找谁?这里是国营厂地,没有手续不能进去!”
大丰缝纫机制造厂门口,保安看见杨宇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