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尽管有着七个小时的时差,慕晚安却也到了即将去睡的时候,她穿着沈聿为她安置的白色木耳花边的长袍睡裙,黑发披散下来,给人一种孱弱的、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的感觉。
她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之后,她爬了起来,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在昏暗的天色里,朝着外面的阳台走去。
这个时间,大陆应该是凌晨了吧?那天他匆匆地跟沈聿说完话之后就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给她留下,她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他,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许最后得到的只是更多的失望而已。
“好端端的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思考人生啊?”
一个脑袋从旁边的阳台探过来,吓得正对着满院子的景致发呆的慕晚安打了一个激灵,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对上的却是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亚。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头发正往下滴着水,看得慕晚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净再出来?头着凉了容易得偏头痛。”
“一个大男人,擦什么头发?娘们儿唧唧的。”
对于她的好心提醒,他不以为然,反而笑得露出了大白牙,一脸促狭地道:
“怎么?睡不着、在想宋秉爵呢?”
“想谁也不关你的事。”
忍不住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慕晚安在阳台处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伦敦晚上的气温实在算不上暖和,她感受到了丝丝凉意,眼神里有着些许迷惘: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你一个人,无牵无挂,没有喜欢的人,也就没有值得烦恼的事情。这样的生活多好啊。”
“你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抱着一条毛巾跳到了慕晚安的阳台上面,亚把毛巾丢给她,在另一边的藤椅上躺了下来,示意她帮自己擦头发,他闲闲散散地道:
“越听越像是变着方法挤兑我。”
“……”
看了看自己手里崭新的毛巾,慕晚安:不是刚才才说擦头发娘们儿唧唧的吗?最后却还是认命地帮他擦起了头发,他的眼睛在晚上显得格外的精神,一双眸子看着天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是挤兑,是有时候真的觉得,如果没有爱上谁就好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很艰难,但是也很快活,每天想的是怎么去挣钱、下一顿吃什么……这样的生活听起来似乎很无趣,但是比起现在的患得患失,要好多了。”
“患得患失?”
听到她说这四个字,亚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想起为她做出诸多让步的宋秉爵,随意地道:
“我倒是觉得,真正患得患失的可不是你。”
“不是我,难不成你替我担心?”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宋秉爵,可是在他的面前,她还是不愿意轻易地把感情方面的事情跟他分享。
“你患得患失,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跟踪了他们一段时间,亚对他们的状态还是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再加上他本来就精通揣摩人情世故,他们两人的关系,于他而言,洞若观火。
“也不是这样吧……”
听他这样说,慕晚安有些迟疑,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才道:
“他并没有什么事情刻意瞒着我,以前我们会因为想要保护彼此而隐瞒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经过沟通之后,我觉得,这方面我们做得很好了。”
“做得很好了?”
忍不住对她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评价轻笑出声,亚不禁摇了摇头,他深邃的棕色眼珠盯着垂首给自己温柔地擦拭着头发的女人:
“那为什么你们的关系止步不前呢?据我所知,你们现在应该还是……柏拉图式的恋爱?”
听到他的话,特别是其中咬字微妙的“柏拉图式恋爱”,慕晚安的脸色顿时爆红起来,给他擦头发的手也僵了僵,下起手来有几分没轻没重的,她结结巴巴地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和他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再说了,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乱来的吗?!”
“嗯……宋秉爵可真是一个忍耐力惊人的男人。”
原本还只是猜测,在看到她这样不自然的反应之后,亚反而坐实了猜想,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据我打探得来的情报,你们没有分房而睡,宋秉爵既不可能自己打地铺更不可能让你睡地上,那你们躺在床上就是纯粹地盖着被子睡觉、别的什么也不干?”
说完,不顾慕晚安羞恼交加的眼神,亚啧啧称奇:
“一个各方面功能正常的男人,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你还有什么可患得患失的?”
“他那么有钱,想倒贴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谁知道他有没有偷吃?”
其实慕晚安心里也知道,按照宋秉爵那种高傲的性格,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却脱口而出。
含着“果然如此”的笑意看了她一眼,然后亚说道:
“你的理智和你的情感是脱节的,我在观察你们的生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困惑。按理说,你们相处融洽,应该是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但是你们两个人却像是裹着一团迷雾。”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一下听得有些发愣的慕晚安,她的唇瓣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粉白,似乎是在诱惑他吻上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