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从人群深处传来的,有些结巴,有些温吞,含糊不清,但在场所有人都听的很清楚。
人民不约而同地让开来,人群分开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他黑漆漆的双手一手抓着一个白面馒头,一手抓着一个葱油大饼,正吃的很开心。
看到众人都望向了自己,他将手里的馒头和大饼紧紧抓住,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严二,不要怕,这些馒头和大饼都是你的,只要你回答了我一个问题。”
听到族长的话,严二眼中瞬间冒出了惊喜的光芒,他三两口将嘴里的食物吞下肚,激动地说道:“族……族长,您……您说!”
“是谁告诉你,这个道士是个好人的?”
朱炯听完此话大吃一惊,他噌地站起身来,可他毕竟距离严二太过遥远了,中间还隔着赵队长等人,而且严二非常想得到那些大饼和馒头。
“村头的赵夫子告诉我的,他说这个道士不愿接受施舍,而且之前我戏弄他,他竟然没有对我动手,这是一个好人,让我以后不要再打扰他了。”
一向神志不清结结巴巴的严二,竟然将好大一段话,顺畅地说了下来,但此时谁也没有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大家都望着族长,气氛又变的不一样了。朱炯心中微微一叹,这些人为难他倒没什么,只怕……
“族长,我这就去将那赵夫子带到此地来。”赵队长说罢,带着几个人就离开了大院。
朱炯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吃喝,如今涉及到赵夫子,对他朱炯并不十分了解,因此还有些拿不准,他决定先看看再决定怎么做。
对于还在吃喝的朱炯,众人都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有几个妇人想要把朱炯桌子上的菜肴拿走,却被族长制止了。
整个院子静极了,而朱炯和严二却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嚼,好不快活。
不一会儿,赵队长等人就回来了,他们将被绑起来的赵夫子一把推进了院子。
这人正是之前朱炯在村口遇到的那个读书人,虽然被绑着可他神色坦然,不喜不悲。
严二嘴里塞满了馒头和大饼,看到赵夫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冲他招了招手;赵夫子也看到了严二,对他笑了笑。
赵队长亲自将赵夫子绑在了柱子上,他指着朱炯对赵夫子问道:“此人胆敢闯入我们的放生池中,还从地狱带出数十个恶鬼。我问你,你是否曾经说过此人是个好人?”
全体村民愤怒地看着赵夫子,都一脸的正义凛然。朱炯有些纳闷,他想不到就因为这个人曾经说过自己的好话,而自己闯入过放生池,这人便有了大罪。
桌子上的菜肴被他吃了很多,看到赵夫子这样被绑着,他有些吃不下去了。
赵夫子环视一周看着这一个个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人,他的眼中充满了淡然,他仿佛在看着村子里的稻田,那和煦的风,已经空气中弥漫着的稻花的香气。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赵队长身上。
“何必呢!”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很高昂,他昂起头颅骄傲地说道:“你们大可以直接冲我来,你们明明知道你们对我的恨跟这个小道士并无半点关系,到底是怎么了,我的亲人们朋友们乡亲们,你们为什么这样怯懦,一定要从一个外人身上找借口来审判我,你们究竟在惧怕什么呢?!”
啪!
赵队长重重地打了赵夫子一耳光,鲜血顺着赵夫子的鼻腔和嘴角流了下来,一滴接一滴地流淌到地面上,犹如落下了一串鲜红色的珍珠。
村民们紧握着拳头,他们继续愤慨地看着,赵队长的一掌让他们十分解气,他们更想要将这个人烧成灰,再用石磨碾成粉,再煅烧,直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点他的痕迹。
朱炯看着这一切,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他不知道这个中年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大家对他如此愤恨,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愤恨是那样的真实,如同火焰般盘绕在众人头顶。
“哈哈哈!”赵夫子大笑着,满口的鲜血似乎不是伤痛,而是美酒,“来吧,来啊!让我听听,你们究竟会以怎样的名义将我处决。”
朱炯深切地注视被绑在场中的那个男人,他豪迈的笑容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在了朱炯的心中,这个场景直到很多年后在他脑海中依然栩栩如生。
在朱炯所没有注意到的另一边,族长悄悄瞥了他一样,目光歹毒阴柔,他已然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个小道士。
因为既然要除去那个男人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别人记忆中的他。
看着这张被自己一掌打的已经变形的脸,赵队长抬了抬手,但他终究没有继续打。
“好!既然这样,今天我就好好数数你的罪状。”
赵队长挽起袖子,仿佛这是一件极其耗费力量的事情,而村民热烈的掌声也象征着大家将所有的力量全部交给了赵队长。
“第一大罪,你不敬佛爷!”
“我只是不要受那妖僧蛊惑。”
“第二大罪,你不守戒律!”
“我乃圣人门徒,一生光明磊落;头顶青天,脚踏大地,妖僧戒律又是什么鬼东西?!”
“第三大罪,你不参见村子里为众生谋福祉的修善活动,还风言风语百般阻挠。”
“你们受那妖僧蛊惑,受了他的妖法,自以为身强力壮,便可以肆意掳掠其他村子里的人,和那些无辜的商贩。让他们能活生生投入到所谓的放生池中,被妖法吸入地狱。这算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