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围了有一个月了,丝毫不减进展,有北边的城镇策应,北伐军也无法将他们团团围住,想要消耗城中的清兵都不行。
松江水师沿着运河而上,对城墙日夜不停地炮击,城中的尼堪也吩咐手下在城墙上架起火炮,跟北伐军对轰。
侯玄演在云龙山上,拿着千里镜看得真真切切,城上的火炮肆意地喷吐着炮弹。支撑这种级别的轰炸,满清哪来的火药和火炮,侯玄演转过头来问道。
周围的武将们一脸茫然,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清朝利用归顺的汉族工匠,仿造出铜铸铁复合炮身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红衣大炮。这种嘉靖年间的火炮,本名叫“红夷大炮”,鞑子因为知道“夷”这个字,是汉人对他们的称呼,于是厚着脸皮改名叫红衣大炮。满清入主是一群强盗,强盗也有强盗的好处,他们不用讲道理,到处抢夺就行了。在他们的淫威下,北方的资源可以被满清充分地调动,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所以他们的军工发展的速度是畸形的快。
阎应元坐在一块石头上,往山下眺望,眉心紧皱,说道:“国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不如绕过徐州,在山东和烈火营会师直取神京吧。”以沉稳见长的阎应元,也受不了这种僵持了。徐州城就如同一潭死水,一个月来连点涟漪都不曾荡起。
“不行!那样的话战线就被分开了,我们也失去了策应襄阳忠贞营的作用,就怕孔有德、吴三桂趁机猛攻襄阳。襄阳丢了,十三万湘兵都在此地,谁守得住湖广。到时候云桂川黔都没有重兵把守,太危险了。”侯玄演转身一看,所有武将脸上都挂着失望,他们全都希冀着开打,战意正强。侯玄演丝毫不为所动,说道:“我侯玄演安身立命,靠的就是两个字,稳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你们也学着点,别整天想着一步登天,北伐要是这么容易,我翻烂了青史卷也没见成功几次。倒是那些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的屡见不鲜,我一点都不想被人写进历史,成为下一段遗恨终生的主角。”
侯玄演这次的语气比上次略好一些,没有再对这些武将大骂,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求战心切也不是坏事。或许他们求战能赢,那样的话也可以更快地将北方全部收复,恢复汉统。这种可能不但存在,而且几率还很高,但是只有那么一丝的失败的风险,侯玄演都不想冒进。
瞭望了一番后,侯玄演往自己的大帐走去,云龙山上的北伐军正在换防,二十多万人在徐州附近扎营,云龙山就占了一半。山上的士兵百无聊赖,已经有人利用操练的空余时间,在山上种植瓜蔬了。甚至还有些士兵,捕捉到山中小兽,在自己的营房驯养起来。可见山中的日子,是多么的无趣,有时候战争就是这样。
不是每一场的大战,都是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也不是每一个战场都是天天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当枪炮在战争中占得分量越来越重,一场战争更多的时候是在比拼国力。
徐州前线就在这样躁动的氛围中,迎来了六月,天气一天热似一天。漫山遍野的蝉鸣,就像是有一只知了住在了侯玄演的耳朵中一样,就在这样喧闹的夏天,云龙山上传来一件大事。
越国公的小军医,怀孕了...
杨符锦脸上挂着红晕,将这个消息告诉侯玄演的时候,后者正百无聊赖准备来一发呢。
“什么时候的事?”侯玄演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晕陶陶的有些惆怅也有些轻松。
“大概是上个月吧,这几天我觉得有些恶心,自己把了把脉,才发现的。”杨符锦之所以能被送给侯玄演做贴身小军医,并不是没有缘由的。首先她是江南名医杨文的千金,自幼精通医术,而且她爹还是杭州医学馆的馆长。更重要的是,马士英是她的娘舅...
侯玄演轻笑了两声,摸着她的脸颊,说道:“这样看来我从嘉定河中泡出来的体虚的毛病见好了啊,我这就派人把你送回去养胎,你也争争气,给我来个母子平安。”
嘉定城破的时候,侯玄演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的身体各个器官当时衰竭的厉害。杨文的医术,以温养调和为主,最擅长调理体虚。杨符锦一边治病不说,还亲自以身试法测试疗效,简直就是杏坛楷模。
杨符锦有些感动,脸颊贴着侯玄演的胸膛,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侯玄演的鼻尖。侯玄演怜爱地抱住怀里的美人儿,杨符锦在军中从来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的她也难掩天生的姿色。但是做了母亲之后,竟然也知道打扮了。
轻轻依偎在他怀里,杨符锦不禁回想起自己的这次奇异的旅程,最开始的时候她的娘舅,做了大官的马士英大寿。阿爹带着她们娘俩,去金陵祝寿,娘舅一见自己就眼色放光,把阿爹拉进了房中。出来之后,阿爹脸色有些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没有亲自对自己说,而是让阿娘转告自己。
阿娘拉着她手,问杨符锦知不知道越国公侯玄演。杨符锦懵懂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名动天下的大英雄呢。”
然后杨符锦就被几个婆子教了一些羞人的知识,还带上了许多药膳药方,就被送到了北伐前线,当时还打得难解难分的凤阳。初见大名鼎鼎的越国公,杨符锦略微有些失望,时间久了,她更失望了...
侯玄演一点都不温柔,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儒雅和英武并具的大将,反而一身的坏毛病,满嘴都是脏话,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