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叹口气,生来为父兄宠爱有加,更多良人善待,所以即便双目失明,也丝毫不曾有对生命失去热爱,更是心愿天下也能多些相爱的女子定定“凝注”着秦楼,轻声道:“只是,与秦大哥一样,为人儿女,既然受恩父母,有时候,明知不可为,却也总是要尽力一番的,不是么?似佛家渡厄,尚有萨波达王以身平秤,舍身喂鹰,只不过为一无缘无故的鸽子;小妹自问与佛不可同语,却也愿以绵薄之力,只望秦大哥能略减伤痛,容世人一丝怜悯的机会……”
佛家《楞伽经》有云:昔有我佛为王,号萨波达,布施众生,慈惠德披十方。有天帝释,为佛法继,以身作鹰相试,令边王成鸽,飞于王座之前,哀求藏之。王哀其命,护于衣袖之下。鹰寻后至,问王索食。王以慈悲守信,不予,自身割肉以代其命,身肉都尽仍不得与称平,是故连骨压称,不惜以命相抵。其痛之无量,只为慈忍之心,愿鸽活,舍身不悔,是为大善,我佛慈悲。
秦楼眉头微皱,神色感慨看了眼沈冰,这不只为当年一段香火而被自己几次三番拦于门外的女子,却是转身,漫步亭边,凝注着亭外飞雪,无动于衷。
怜悯?若佛怜悯,何苦众生?佛既难渡,自有掌舵之人操舟横行,又岂容礁石作梗。
或许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因为目盲,所以听觉也就异于常人敏锐的沈冰苦涩一笑,想是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也并没有多少失落,毕竟不说对这眼前一直当作大哥哥一般看待的男子的了解,只是父母血仇,放在任何一个做儿女的身上,又岂是轻易便能化解宽恕,何况在这眼前男子,这令天下也尽多忌惮的大红锦袍,对于自己这个“恩将仇报”的仇人之女,不说从未有过迁怒,反而犹念香火,在当年不及阻拦父亲动身紫禁便已愧疚于心的沈冰,又岂能体会不到,这些年,眼前男子对自己拒之门外的善意苦心。其间恩情,已足够沈冰一生感激。
只是,在深知自家风零落厉害的沈冰,却总还是存着一丝奢望,毕竟冤冤相报,唯亲者痛,在一直就将眼前男子与父亲一般敬重的沈冰,却实在不愿看到,这两个在自己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亲人,有朝一日,竟会生死相向。这两人,可都是自己用尽一生,也都不够珍惜的人啊。
所以,也不知想到什么,沈冰面上几分感怀,颇有些恍惚“凝注”着秦楼,轻声道:“小妹犹记得,当年跟随师尊初到凤丘,秦大哥待小妹亲切有加,便是连馨儿妹妹,也都有些吃味呢。在小妹心中,秦大哥一直便是小妹最为敬重的兄长,那一曲《蝶双飞》,小妹与文烈大哥更是一直珍藏在心。当年,若非秦大哥不意伤骨之痛,以自身气血替小妹活血舒脉,小妹更是不能苟活至今……”
黯然一笑,不觉却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先天有损,在当年秦楼活生生耗去半身气血方得活命的沈冰深吸口气,强忍酸楚“望”着秦楼,轻声道:“只怪造化弄人,当年紫禁之巅,小妹不想有人会说动父亲,不及与父亲明言,以致伯父伯母陨落紫禁,在小妹心痛愧疚,却无一日不曾自责。虽然父亲也是身不由己,但总是做了罪魁帮凶,小妹心中唯有自恨。我知道,秦大哥一意独断,但有所决,从来不为外物所动,小妹自问也没那个资格,只是……”
神色柔和握住身后青年替自己轻轻擦去泪水的右手,从去西楚王朝谋取徐星有首级便存了以身代父心思的沈冰楚楚“望”着秦楼,苦涩道:“小妹却实在不愿看到,有朝一日,秦大哥与父亲生死相对,更不愿再见秦大哥手下与沈家再有损伤。你们两个,在小妹心中,可都是用这一生也都不够珍惜的人呢。小妹厚颜,从不敢奢求秦大哥能放下仇怨,但求秦大哥能看在徐星有首级,容小妹一次机会,替父赎罪,略微偿还……秦大哥予小妹的情义,就容秦大哥再疼小妹一次,小妹当结草衔环,来世再报了。”
悄然起身,竟是离开轮椅,对着秦楼敛衽一礼,跪拜了下去。袅袅浅红,有如雪清泪,跌落亭中。
含晖几人面色一变,登时动容,却见秦楼目若幽海,神色森冷凝注着亭外飞雪,仍旧无动于衷。一时为九幽碧火缭绕的爱晚亭中,温暖之余,反而一种令人压抑的沉寂,令人窒息,唯九幽碧火盎然愈盛。
良久,也就在亭中诸人屏气凝神,便是连一直昏昏欲睡的紫韵邪虎也不禁皱了皱虎头,颇有些不爽打了个獠牙毕露的呵欠,秦楼神色漠然,凝注着亭下不远处不安踢雪,所以脖颈的银铃也轻微叮铃的雪白麋鹿,轻叹口气,淡淡道:“亦瑶,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看看这世间的风景?便如这弥天大雪下,那依旧长青的松柏?”
转身,神色柔和看了眼沈冰,“后来”心冷如铁的秦楼几分自嘲,右手一拂,浩然正气过处,将沈冰轻轻托起,轻笑道:“时间,可真是快啊,这只雪麋,都被你照顾这么大了……”
闺名“亦瑶”的沈冰心头一震,登时“凝注”着秦楼,泪如泉涌,泣不成声道:“秦大哥……”
秦楼摇了摇头,却看了眼沈冰身后,寡言少语,尽多怜爱凝注着沈冰的青年,左手摩挲着腰间玉扣,轻笑道:“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你的剑呢?”
出身武林七大山庄,铸剑山庄,少时便已能气御七剑,有名楚轩的青年神色温煦看了眼秦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