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陈湘就把景瑟抓上了飞机。
十一月十六,江北气温骤降,迎来了今年第一波西北寒流,《三号计划》在北展剧场举行首映礼。
姜九笙作为主创团队,有二十分钟的采访与互动时间。她一身旗袍,化着复古的国民妆容,还原了电影中常春的扮相。采访老生常谈,姜九笙话少,大部分是导演与编剧在回答,半场后,姜九笙便下了场,而作为第一主演的苏问和秦萧轶按部就班,继续后面的流程,苏问是个随心所欲的,回答问题频频让主持人冷场,好在秦萧轶情商高,有惊无险地一一圆回去。
受邀前来观影的除了一部分影迷与影评人,其余多数是圈内的人、亲友,以及投资商。
莫冰坐在第一排,回头,姜九笙坐她后面:“傅冬青也来了。”
看到了,坐在中间,妆容精致,只是依旧盖不住眼底的憔悴。姜九笙神色淡淡地掠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她看到不少熟面孔,除了圈里人,大名鼎鼎的央视主播秦三夫人也来了。
还有常茗与他心理咨询室的几位同事。
姜九笙神色自若,道:“她应该不是来捧场的。”
可不是。
“今天来了不少导演和电影人,她是来维系人脉的。”莫冰似笑非笑,语气里不无幸灾乐祸的畅快,“没办法,傅冬青最近衰到家了,名利双失,得低头弯腰放低身段。”
耍大牌、没演技,还有和秦行的夜宿门绯闻,一个黑料不断的女演员,架子哪里还端得住。
莫冰压着声音,与姜九笙小声耳语:“她的资源现在也没什么好抢的了,自从和秦行的丑闻之后,好一点的剧本都不会考虑她,而且傅家最近也不好过,傅冬青的父亲投资失利,同样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投资失利……
姜九笙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和你有关吗?”她知道时瑾从宇文那里买了一块地,又转手卖给了傅冬青的父亲。
时瑾坐在灯下,光影落在眼瞳里,像细细碎碎的剪影,轮廓一半明一半暗,白皙与昏暗交替得恰到好处,处处都赏心悦目。
他点头:“嗯。”
姜九笙疑惑:“傅家不是要和秦家联姻吗?”
时瑾揽着她的腰,将身体压低了几分,凑近她耳边,音色低沉:“秦行与傅冬青‘有染’,联姻对象换成了秦五和傅家的一个私生女,只是走走形式而已,联姻的是谁并不重要,秦行也不是真的想联姻,只是想把秦家的手伸到傅家。”
她问:“商业计谋?”
时瑾以前也说过,秦家从不合作,只吞并。傅家大概还蒙在鼓里,并无防备,是以,连那块拓宽市场的地皮是时瑾的都尚且不知。
“可以这么说。”时瑾云淡风轻,“秦行一向卑鄙,不过,傅家也碍眼。”所以,他便顺水推舟了一把。
姜九笙没有再问了。
宇文冲锋姗姗来迟,首映礼前面的互动和采访结束后,人才到北展剧场。赶巧,谢荡还晚他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剧场。
谢荡在后面发牢骚:“你最近干嘛老打我电话?”
“找你喝酒。”宇文冲锋回头瞥了他一眼,冷漠,“你怎么不接?”
谢荡双手插兜,西装只扣了一颗纽扣,一头羊毛小卷做了中分,他吹了一口老是扎眼睛的刘海:“我在国外开独奏,没你那么闲。”两人并排,他扭头瞅宇文冲锋,“你又是犯什么病,装哪门子的忧郁?”
宇文冲锋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我在想,”他停顿,眼里一闪而过一片暗色,“要是笙笙早点回徐家,和我订婚的会不会是她。”
这话,也就在谢荡面前说说。
谢荡笑骂:“做梦吧你。”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家唐女士看上的是徐蓁蓁那张长得像萧茹的脸,要是笙笙早点回徐家,你他丫的根本都没机会认识她。”十分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当然,你更没机会认识我。”
他当初签天宇传媒,完全是因为姜九笙。
宇文冲锋回头,踹了他一脚,笑了,眉宇阴翳散开:“说句好话会死吗?”
谢荡今天穿白西装,被他一脚踹了个鞋印,顿时炸毛了:“毛病啊你。”推开宇文冲锋,快步往里走,回头扔了个冷眼,“滚开,离老子远点。”
宇文冲锋骂了句滚犊子。
偏偏,他俩的票是挨着的,都是姜九笙给的,就在她后面一排。
姜九笙听到动静,回头:“来了。”
谢荡坐下,扯了领带:“你怎么在下面?”她可是电影主创人员。
“我的环节安排在前面二十分钟,已经结束了。”
宇文冲锋挨着谢荡坐下:“旗袍不错。”
姜九笙很适合穿旗袍,分明是摇滚乐出身,身上多少带了几分重金属乐的潇洒与英气,却意外地适合这束腰修身的长旗袍,三分冷清里有一分古典,像个与世隔绝的书香门第女子。
时瑾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了姜九笙肩上。
是好看。
所以,不想让别人看。
宇文冲锋扯扯嘴角,妈的,幼稚!
电影首映刚开始,灯光暗下来,投影屏上正在播放片花,观影席的过道上,一团人影猫着步子东张西望,往下走了几排,又往上蹿。
谢荡坐最外面,靠近过道,瞧那影子实在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