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医院的诊断就出来了。
萧荆头部遭受撞击,致使昏迷,肺部吸入少量浓烟,并无大碍,只是,到了傍晚,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病房里,气压很低很低。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推门进了病房,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近了,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容、容少。”
容历坐在床前,没有回头:“你是院长?”
吴院长本来在休假的,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头上的汗都没擦:“是,我是。”
帝都容家的公子,吴院长自然认得,这医院有一半的医疗器械都是容家的大女婿出钱购置的。
帝都脚下的权贵也分三六九等,容家,在金字塔的最上面。
容历转过身来:“我女朋友为什么还没有醒?”
声音冷得刺骨刮耳。
吴院长抖了一下手,便赶紧亲自去看了一下监护仪、以及各项检查数据,不敢看那位太子爷的眼睛:“病人没、没什么大碍。”
他声音低沉,压抑着情绪:“那她为什么还不醒?”
等等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急什么呀……
吴院长抹了一把汗:“这、这、这,”
‘这’了老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实话不好讲,谎话又不敢讲,幸好,病房里还有个敢说话的人。
容棠从沙发上站起来,给吴院长解了围,让他们先出去,对容历说:“你先别急,耐心等一下。”
他等不了,拿了手机,拨了一个号。
“林律师,你来一趟第五医院。”
容棠刚想问他要做什么。
容历起身,边往外走:“帮我立一份遗嘱。”
“……”
容棠反应了很久,才跟出去:“遗嘱?”她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好端端的,你立什么遗嘱?”
容历挂了电话,把病房的门合上,语气没点波澜起伏,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什么,以防万一而已。”
他还不到二十八,就要立遗嘱。
容棠有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以防什么万一?”
他没作声。
容棠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脸上不苟言笑:“容历,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立遗嘱?”
他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口吻:“要是我哪天没了,你们也有个准备。”
容棠快急疯了:“什么叫你哪天没了?!”
跟交代后事似的,说的是什么话!
他也不解释,盯着门上的小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病房里面的人。
容棠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被他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要是哪天你女朋友没了,你也不活了?”
萧荆禾是消防员,高危职业。
所以,他跟着立遗嘱?
容历没说是,也没否认。
这默认的态度把容棠吓得不轻,气得也不轻:“你想也别想!”她快要被他气死了,脾气一上来就口不择言了,“我们容家四代单传,你要是敢绝了我们容家的种,你死了我都刨你坟!”
她的话刚落——
“吵什么吵!”老爷子拄着拐杖过来,没听到整个对话的内容,就听见容棠最后一句训人的话,黑着说她,“你怎么当长姐的,说的什么话!”
容棠咬咬牙,没敢跟老爷子说遗嘱的事,怕把人吓进医院。
这时,躺在病床上人动了一下手指。
容历立马冲进去。
“阿禾。”
她还没有醒,在梦呓。
不知说着什么,容历蹲在床边:“阿禾,你说什么?”
她额头上都是汗,手胡乱抓着,睁不开眼,嘴里喃喃不停,他俯身去听。
“容历。”
“容历……”
她在喊他。
容历握着她的手,红着眼哄:“我在这。”
她用力抓了一下他的手,这才安静下来,眉头紧蹙,始终没有醒来。
“喂!”
“喂!”
501公寓里里到处都是浓烟,木质的家具已经燃起来了,女人侧躺在地毯上,萧荆禾喊了她两声,并没有得到反应,又探了探一下她的颈动脉,还有气儿。
萧荆禾把人扶起来,这才看见女人手上大红色的指甲油,她动作顿住了,目光往下,落在女人的脚上,红色高跟鞋……
“canyoufeelme?asibreathelifeintoyou。”
悠扬的英文歌,毫无预兆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