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船头,一眼看过去,只见阴沉如死水的阴河水面上,一眼望去,数不清的黑色岛礁,不下千计,这还没有算上隐藏在那水雾之中的,我们尚未看见的岛礁群。
那些岛礁有大有小,小的不过民房大小,大的如同塔山的小山头一般。
这些岛礁密密麻麻的,看的我心头有些发毛。
鱼怪船长表示,这蚌珠礁岛的暗礁太多,而这艘古福船船体太大,吃水太深,不能进入里面。
接下来,我们只能坐我们自己的鬼船,去寻找那浮山,他们会放下船锚,在这里等我们。
我们四个人收拾整顿好装备,便是从船尾跳到了我们的鬼船上,然后解开连接着古福船的缆绳,向着蚌珠礁岛深处驶去。
我抬头看了看天,感觉比我们初次驶入阴河时,光线要更暗一些。
小惜月拿出背包里的荧光石,辨认了一下时间,说现在的确是夜晚时分。
阴河只是位于地下的一条河流,并非是异世,地上的太阳落下山,地下阴河的光景也自然就是变暗了。
无名让我们多加小心,夜晚的阴河,可是更加凶险,不过,也更有利于我们去捉那蚌精。
关于蚌精珠母的相关记载,虽然很多,但很少有人能捕得这种灵物,千余年来始终无人得见,也不知它的习性何如。
可无名这种活了不止千年的老妖怪,自然是什么都知道。
这时,吴子轩插嘴说,身为环河而居的金沙镇人,河蚌这种东西,红烧清蒸爆炒,他都吃的不少。
不过,蚌的确是一种很奇妙的水族生物,不张蚌嘴时,它就等同于一块石头,张开蚌嘴,里面却是隐藏着鲜肉和珍珠。
而这种生物又没有什么太大的攻击性,自然是人们疯狂捕食的目标。
可是,金沙镇的老人总告诫年轻渔民,蚌看似愚蠢,其实却是最邪性的水族生物,如若是打捞到了大如石磨的河蚌,一定不能宰杀,而是放生,不然定是要遭来灭顶之灾。
不过吴子轩也从来没有见过大如石磨的河蚌,唯一一次,在水坝口,见到有人打捞上来比石磨略小的河蚌,蚌壳色彩鲜艳,异常华丽。
围观的人们都说,一般的河蚌怎么可能长这么大?这就是成了精的蚌,必须得赶快放生才行,不然定是要给金沙镇带来灾祸。
当时,吴子轩的中学地理老师也在人群里,那个刻薄的读书人,当即就扶了扶眼镜,张嘴喷出吐沫:“你们这帮迷信的蠢驴!蚌你妈的精!这是海里的砗磲!不知道咋回事就被冲到这水坝口里,可能是由海入了江,又漂流到这水坝口来了。”
而后也证实了,那确实是个砗磲,不过撬开后,里面没有珍珠,最后被金沙镇的人杀掉吃了肉,也没有见哪个人遭报应,大家都是感慨,还是得崇尚科学,摒弃迷信。
无名冷笑,说砗磲和蚌精可不是一回事,百年道行的蚌精,都要比砗磲大上十倍。
如若那天金沙镇的人,打捞上来的不是砗磲,而是蚌精,不等他们撬开蚌嘴,就要被善于幻化迷惑的蚌精,给迷了心窍,一块跳进水中没了命。
而蚌精的修炼方式,也和其它的水族不太一样,蚌精贪恋水中阴气,借着阴河中阴精之气,吐纳形炼。
可光有阴气,没有灵气,对于精怪来说,是无法修炼得道的,因为他们必须得拥有所谓“内丹”。
下到牛有牛黄,狗有狗宝,狐狸有妖筋。
上到冯川他们那群黑鳞水蛟,也是需要修炼逆鳞。
蚌精的得道化成人形,便需要宝珠,可正如之前所说,阴河之中只有阴气,没有灵气,是无法孕育出龙含宝珠的。
所以,每逢夜晚,蚌精便是会浮出水面,对着明月张开蚌嘴,吐珠对月,来修炼那龙含宝珠。
现在正是夜晚,也是我们等会儿捉拿那蚌精的最好时机。
而关于捉拿那蚌精的方法,无名却是突然住口不说,然后坏坏的一笑。
“现在我先不和你们说,免得你们害怕,不过害怕也躲不了,等会儿你们三个猜拳吧,倒霉的人不要有怨言。”无名说。
这时,吴子轩也是招呼了一声,说发现前面的一座岛礁上,有建筑的存在。
无名和我走到船头,眼看那是一座白色石头垒成的大殿,倚山为势而筑。
等我们的船靠的再近些,眼看着,那石殿,其实全都是用蚌壳螺甲堆积而成,连带着岛礁本身,也纯粹是一座蚌壳山。
而那些被河水淹了大半截,堆积如山的螺甲蚌壳中,凹凸不平的大殿墙面上,有许多死去鲛人做的皮灯盏。
“蚌精吐珠,鲛人泣珠,这两种水族一向是邻居,这蚌珠礁岛,也定是少不了鲛人的存在。”无名说。
我耸了耸肩,鲛人可是相当神秘的生物,《述异记》中,把鲛人称之为“泉客”,传说鲛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
《太平御览》有对于鲛人泣珠的典故记载,说南海有一种人鱼从水中出玩,住在人家多日,眼见米缸见空,主人将要去卖绡纱,人鱼向主人要一器皿,哭泣的眼泪成为珠子装满一盘子,来赠给主人。
“听起来邪门而又夸张,不过现实中,鲛人很可能和夜叉一样,就是一种远古时期的异族人类罢了,典籍中记载他们善于纺织是真,滴泪成珠,很可能是他们的体质特殊,泪水类似于白巩这样的特殊化学矿物,接触空气后立刻就会结晶。”吴子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