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隐昱峰是我的家,不回那还能回哪?怎么,有什么不妥吗?”珞宇不能理解夏佺殷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师父好像跟你师父,那个,关系不大好。”夏佺殷难得有些扭捏。
珞宇瞥了他一眼,毫不在乎道:“那有什么?反正你师父也不待见你。”
“你大爷!”愣了好一会,夏佺殷暴了句粗口,然后垂头丧气道:“不带你这样戳人痛处的。”
珞宇又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大爷您会痛?
夏佺殷装可怜无效,顿时破罐子破摔,低声吼道:“那什么时候去?”
见他气急败坏,珞宇的心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一些,“现在。”
虽然破罐子已然破摔,但夏佺殷还是忐忑了一路,明显是在担心这从未谋面的隐昱峰首座愿不愿意见到他。
珞宇好心安慰:“你放心好了,我师父人很好,不会把你扔出来的。”
一路都在胡思乱想的夏佺殷被吓了一跳,惊道:“你……被扔过?”
“没有。”珞宇随口回答。
夏佺殷仍不死心,怀疑道:“哼,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
珞宇毫不在乎,拍着胸脯保证,“你看,我这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嘛。”
夏佺殷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珞宇的意思其实是“不扔不死,一扔肯定死”。如此一来,他便更加不能淡定,“你……这也算是安慰我?”
被珞宇无情忽视的夏佺殷在背后恶狠狠地剜了他两眼,这才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不像其他派系之间弟子常有走动,隐昱峰从前没有弟子的时候,几乎无人往来,所以才变成了弟子们口中“清凝宗内最神秘的地方”。
对于夏佺殷来说,隐昱峰太高,所有建筑又偏偏全在山顶,从珮峦殿所在的位置只能仰望半截山体,甚至少有机会能够看清藏在云层之上的部分。
与珮峦殿那古朴雄浑的山体和恢宏延绵的建筑不同,隐昱峰肃杀陡峭的绝壁穿过层层浮云,山颠之上却顶着一小片雅致出尘的世外仙境,十来座小巧别致的建筑被春意盎然的奇花异草点缀着,犹如的饮血无数的绝世利剑之上镶嵌的华彩明珠。
夏佺殷第一次来到隐昱峰的山颠,想像和现实的强烈反差使他感到极为矛盾。
房檐下池水边,翠竹编制的躺椅上斜倚着一个身材消瘦面色透白的中年人。
他的眉宇间深深印刻着多年积累的病态和疲倦,有气无力半睁着眼,正看着一个壮硕结实的少年在小小的范围之内跳跃腾挪,身姿出乎意料的灵动。少年手中一柄海蓝色的长剑,在庭院花草之间挥洒出片片寒光。
没过一会,漫天寒光乍敛,少年一手拎着剑比划了两下,一手挠头,有些难为情地咕哝道:“就这里,哎,总是练不好……”
中年人腿上搭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双手塞在毯子边缘,就像是个为了保暖的凡人一般。可不论是这人的身份修为,还是这里和煦温热的气候,夏佺殷实在不明白他所感受到的寒意从何而来。
中年人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朝着他们这边看来,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这才注意到珞宇,惊喜叫道:“师兄回来啦!”
石洪惊喜,但是有客人同来,便没有多言,而是站在一旁咧着嘴乐了起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珞宇上前几步,半跪在躺椅边,简单介绍了一下夏佺殷和他的来意。
夏佺殷不知不觉间有点恍惚,牵线木偶般上前拜见,虽然礼数周全却食不知味,直到珞宇拉着他离开,仍然下意识频频回头看去。
这时躺椅上的中年人已经接过石洪手中的长剑,他的手指看上去苍白无力,但冥海玄铁打造的长剑入手却轻若无物。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海水碧的剑光就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天水交接的符号。
未曾注入丝毫灵力,千年灵物打造的宝剑就已径自带起天地间永恒存在的力量,赋予了这个符号以生命,使其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散发出阵阵奇异的波动。
剑虽交还到石洪手中,中年人却还捉住他的手腕,指点了几个位置和动作,这才放任石洪继续演练。
珞宇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路。可正是这隐昱峰上日常平凡的一幕使得夏佺殷出神发愣,直到被珞宇狠狠晃了几下才回过神来,眼神散乱四顾,匆忙遮掩着眼底的一抹情绪。
原来师徒之间是可以这样的。
珞宇并未察觉夏佺殷的情绪异常,只以为他是第一次来此,新鲜好奇才会发呆,随意带着他四处逛游,“师父说了,你自己找间喜欢的房子住下就行。”
夏佺殷有所迟疑。
不为别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直被他师父视作大敌的人,竟然是这样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虚弱且随和,没有架子没有气势好像也没什么脾气。还有就是这隐昱峰上的人与人之间,就好像这里精致紧凑的布局一般,十分亲近,不似他所熟悉的珮峦殿,所有所谓的“熟识”之人,中间皆隔着无数堵冰冷的石墙。
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别的,他心中某块从未被触碰过的地方有些异样,使他无心欣赏这总共就只有十来间屋舍的景致。夏佺殷随意应付道:“你住哪?我住你隔壁就行。”
珞宇听了,二话不说,带着他到了主楼东边的大树下面。
夏佺殷仰头看了看树冠中的小木屋,丢给珞宇一个奇怪的眼神,明显在问,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