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把某位老长史搞下去的冯君侯眼神飘忽,不敢接话。
“明文尚且不能让那些老人心服,更何况是你?”
姜维低声道:“维非心蒙眼瞎之辈,又岂会不知丞相一片苦心?”
在那种情况下,除了丞相与冯君侯,谁敢第一个抢先进入长安城,以后只怕都会招人嫉恨。
“你能体谅,那自是最好不过。”丞相拍了拍姜维的肩膀,“我已经老啦!”
丞相,你方才已经说过一次了,不必再强调这么多次……
冯君侯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说话。
“吾这辈子,追随先帝,辅佐天子,只为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今见旧都,然贼却未灭,凡事如是,难可逆见,吾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丞相再看向冯永,“我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有朝一日但凡我不在了,天子定会召你入朝辅政。”
“你想要再像以前那样镇守一方,怕是不行的,亲自领兵上阵的机会,恐怕就会更少。”
“到时候你与伯约二人,一内一外,须要精诚协作,共辅天子兴复汉室,以祭拜先帝之灵。”
冯永与姜维默契地对视一眼,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丞相这是,在托付后事?
姜维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猛地站起来,行大礼于丞相榻前:
“丞相为兴复汉室鞠躬尽瘁,末将亦愿肝脑涂地,以继丞相之志!”
冯君侯当场就是一怔。
他定定地看着姜维,脸色颇有些复杂:
伯约,要不要这么激动?
再看看丞相一脸的欣慰,冯君侯嘴角一抽,缓缓地撩起衣袍,双手垫地,以额触手背,声情并茂地说道:
“永定会竭尽全力,灭贼平乱,复汉家威信,还天下清晏,保百姓安宁!王师平定中原日,永必不忘告祭诸位矢志兴复汉室的先贤。”
丞相伸出手,一手扶起一人,同时大笑:“好好好!”
“汝等二人,千万莫要忘记今日之言。”
“诺!”
看到丞相精神有些过于亢奋,冯永不由地担心道:
“丞相,今日你已经是耗费太多精力,不若暂且先歇息?”
似乎是了了一件心事,丞相一脸的放松,点头应道:
“吾确实有些累了,就依你之言。”
扶着丞相躺下,冯永与姜维两人退出屋外,在门口时又相互看了一眼。
“君侯,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姜维对着冯永拱手行了一礼。
冯永连忙还礼:“伯约客气了,相互请教,互相指教。”
虽然丞相并没有公开托付后事,但丞相后头肯定是要写密信给汉中的。
历史上的五丈原之后,因为杨仪与魏延相争,伤了不少元气。
而身为继承者的蒋琬费袆,能力不足以与丞相相比。
最重要的,是蜀汉国力太过孱弱,所以姜维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最多只能领万人偏师,骚扰陇西。
冯永很清楚,在这个时间线上,他已经取代了蒋琬与费袆。
同时只要假以时日,大汉的战争潜力,迟早会超过魏吴两国。
大汉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数着米粒下锅的蜀汉。
姜维在未来,也不是只能领偏师骚扰魏国刷存在感的将军。
他将不用再有任何顾忌,领着数万乃至十万精锐大军,为大汉统一天下。
亲手改变历史,改变历史人物的命运,让冯君侯不禁有些飘飘然。
看向姜维的目光就不免有些灼灼。
前来寻找冯君侯的关大将军,恰恰将这一幕全程看来眼里。
阵前生死都面不改色的关大将军,听到两人说着“相互指教”的话,凤目不禁瞪得圆溜!
再看到两人深情对视,关大将军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前有张小四,后有姜伯约,世间对正室之恶,甚矣!
“君侯!”
一声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冯君侯对未来的畅想。
他转头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关将军,你的声音怎得变成这样?”
明明以前很清朗来着?
关将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板着脸,肃容道:
“君侯,河东那边专门派人送了一个人过来。”
“河东?”冯君侯眉头一挑,“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关将军摇头:“不知,我不认识来人,她只说要见你,其余的无论怎么问,都一概不答。”
河东此时不但是关中的屏障,而且还是并州与关中之间的战略要地,冯君侯得知河东来人,哪敢怠慢?
他对姜维说道:
“伯约,吾有要事需要处理,怕是不能陪你。”
姜维连忙道:“君侯请自便就是,维亦要回营去。”
两人话别后,冯永又步履匆匆地回到处理事务的院子。
谁料见到来人,他又是大为意外:
“你是何人?”
但见坐在厅内等候的,却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此女看到冯永进来,起身款款行了一礼:
“来人可是冯君侯?”
“我就是。你是谁?”
冯君侯疑惑地看着对方。
女子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关将军。
“无妨,吾之事,无不可对关将军言,你尽管直说就是。”
女子闻言,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道:
“君侯可还记得洛阳城绝品居的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