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家兄弟的笑容,刘猛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信息。
他试探着问道:
“阿弟,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你就实话告诉我,这一次君侯让大伙迁去平城,可是……”
说到这里,刘猛顿了顿,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
又似乎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想到的事情。
冯君侯一言九鼎,对胡人素无偏见。
自己从长安运回来的好东西就是证明。
再说了,君侯手里的票子,恐怕都能将自己族里的牛羊马匹都买下来了吧?
又怎么可能会像魏贼那样,一天到晚只会惦记自己族里的那点东西?
刘浑似乎是看出了刘猛的顾虑,他放下茶杯,加重了语气:
“阿兄,我说了,是有人会出高价买下咱们部族里的田地,不是驱赶我们离开。”
“粮食,茶叶,烈酒,红糖,只要阿兄开口,相信买地的人都能拿得出来。”
“所以不用担心以前的事情会在君侯的治下出现,族人用田地换来的东西,相信会让大部分族人满意。”
说到这里,刘浑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阿兄可以把这个看成是我们族里迁去平城的补偿,但我希望兄长能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
“拿到好处,就赶快领着族人迁走。注意让族里的人明白一件事情,不要以为多拖时间就能多拿好处。”
看到自家兄弟郑重其事地神色,刘猛这一回彻底听明白了。
族人是一定要迁去平城的。
但不是平白离开,会有补偿。
“阿弟你放心就是,当年曹操把我们族人迁到太原,可没有给过我们什么好处。”
“若是真的有人愿意出高价让我们迁走,我们又怎么可能借机抬价?”
刘浑也不过多解释,只是点头:
“希望如此。”
凉州的胡人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后来么,原本可以有一些可以拿到好处的人,最后却变成了劳力。
因为他们发现好处太容易得到了,所以就想着多要一些。
刘浑跟随冯君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随着大汉这些年来的不断胜利,冯君侯对胡人的态度,就越发地明显起来:顺昌逆亡。
要说好,那是真的好。
抚诸部,分草场,各家不得擅自越界去别家的草场,减少了多少纷争?
甚至还安排胡人进入工坊干活,大伙的日子明显好过了许多。
但要说狠,那也是真的狠。
凡不听话的,不是被灭族就是成了劳力。
轲比能的数万精骑,说屠就屠了,眼都没眨一下。
而自己现在的族人,老幼全部算上,怕也没几万。
作为族里的小王子,他自然不愿意看到族人因为贪小便宜而惹得冯君侯大怒。
冯君侯的这等做法,总是让刘浑想起传说中两汉天子对南北匈奴的态度。
大汉之威,大概是已经刻进了南匈奴人的骨子里。
刘猛没有刘浑那等见识,自然也就没有这些复杂的心思。
他从刘浑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满意地站起身来:
“此事事关重大,我这就去和族里的几位渠帅说一声,也免得到时误了大事。”
“如此甚好。”
既然决定了把太原与西河两郡的胡人迁至平城,冯君侯自然不可能在晋阳城就返程。
他先让胡骑各自返回部族做好迁移的准备,然后又让刘浑领三千精骑,陪同自己出塞前往平城巡视。
事实上,除去九原故地,并州最大的平原盆地,其实是雁门塞以北的平城盆地(即后世的大同盆地)。
只是这个平城盆地,虽然也算是地势险要,但周围有太多有突破口,让北方的草原胡人可以随意进入。
要不然韩王信也不至于轻易降了匈奴,高祖皇帝也不至于在平城附近遭到白登之围。
所以平城盆地的地理环境,实是远不如有雁门塞守护的晋城盆地(即太原盆地)。
大汉国力强盛的时候,也曾在平城的北方山口筑有关塞。
但随着大汉国力的衰落,平城北边关塞只能废弃,重新在雁门一带的险要处再筑一道关塞。
而广阔的平城盆地就只能送给胡人牧马放羊,同时让他们充当大汉边境的前沿。
“阿郎,我们不是来巡视平城的么?怎么还继续向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冯君侯到了平城以后,根本没有在平城周围查看的意思。
他仅仅是在平城停留了一天,然后就直接领兵继续向北。
“细君且放心就是,我师门的书里,记载着从雁门塞到平城,地下全是煤炭的话。”
“至于到底哪里最合适开采,我其实也不懂,等南乡的矿工到了,自会去查看再决定就是。”
冯君侯笑着解释,“我这一次来,更多的,是想看看平城的北边。”
“阿郎是想重新筑山口的关塞?”
关将军听到冯君侯这么一说,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嗯,对。”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去汉高祖皇帝被围的地方看看。
去年经过平城的时候,时间紧急,根本就是匆匆而过。
这一回过来,说白了,就是文人骚客的文青情怀发作。
“现在大汉边境,除了幽州北边的辽东鲜卑与乌桓,怕是再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