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一回大房所谋不小。
只是南乡终不比他处,大房若是想用以前的方法来南乡做事,只怕要失望了。
想到这里,李慕的身子又放松下来,居高临下地问道,“李十郎来这里做什么?”
“小人只是知道族里准备去南中开些荒地,所以想来南乡定些票子,至于详情,小人也不知。”
李慕本没想着从管事嘴里得到消息,没想到却是听到这个话,当下疑惑道,“定什么票子?”
“自然是毛布票子。如今族中想要在南中开庄园,钱粮劳力又一时在南中筹备不开,故想请南乡这边定制些兑换时日长点的票子,然后到南中找人换些钱粮劳力。”
找谁兑换,自然是找南中的地头蛇,还有过江龙。
如今南中李家就是那里最大的地头蛇。
而冯郎君,就是最大的过江龙。
不单单是因为南中鬼王的名声,而且还因为南征时贩卖劳力的那一波操作,让某只土鳖一跃成为天下最大的劳力贩子。
如今南中降都督府从那些高举义旗平定夷乱的蛮人手里接收劳力,直接就是派人到东风快递建在南中的仓库点驻守。
等蛮人拿劳力换走粮食盐巴后,驻守的校尉再清点劳力人数,按人头数抽成,拿走仓库里的毛布或钱粮,简单又方便,轻松无比。
贩卖劳力过程中,都督府也会派人跟着,目的就是要把劳力的最后去向登记备案。
至于劳力怎么卖,卖给谁,期间劳力的投送、各种物资的流通等等,这些繁琐的事情就不用降都督府来操心了,东风快递自然会处理得让都督府满意、放心。
东风快递背后是兴汉会,兴汉会的会首是冯郎君,所以如今南中劳力的再分配,就掌控在凶名赫赫的鬼王手里。
于是鬼王之名,对南中蛮僚的威慑力,越发地大了起来。
就算你自己家里既有劳力,又有粮食,还能流畅无碍地运到南中去,那也没卵用。
谁家想要在南中开庄园种甘蔗,不得经过冯永点头?
不然种出来的甘蔗留给自己啃着吃?
至少目前为止没人会想不开特意跑去南中种粮食。
跑去南中开庄园种粮食有多少赚头,除去可以当作传承的基业来说,去南中种粮食,前几年铁定是亏的。
目前为止,种甘蔗制糖才是最赚钱的法子,没有之一。
很明显,大房因为在南中的准备不足,所以想直接让南乡做个担保,然后再拿票子去南中找人买粮买劳力。
或者说,大房可能已经跟冯郎君手里的东风快递谈好了条件,所以这才到南乡来专门定制票子。
只是让李慕疑惑的是,大房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族里也相信冯郎君能作出饴糖来?”
“已经做出来了。去年冬日,从交州运过来了一批粗糖,听说就是用甘蔗制成的。前些日子,冯郎君用这批粗糖,做出了世人从未见过的饴糖。”
管事老老实实地回答,这种事情很快就传到南乡,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不定南乡的李县令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有知会慕娘子罢了。
毕竟这种事情与李慕的关系不太大,因为六房的重心目前是在汉中,根本没有能力再去开发南中。
“冯郎君做出了饴糖?”
李慕却是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吸引住了,“所以族里这才急着要去南中种甘蔗?冯郎……”
她本想问“冯郎君难道同意了”的话,但忽然想起既然大房要定制票子,那定然是与冯郎君搭上了线。
只是冯郎君如今已经是越长史,将要率军去越平乱,于是让李慕她一下子就有些疑虑起来:难道是巧合吗?
李慕想到这里,又开口问道,“除了族里,还有没有其他家要去南中开庄园?”
“有。听说还不少。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家想着要去南中种甘蔗呢。”
听到这个话,李慕心思在飞快地转动着,想起以前冯永的种种作为,终于下了一个定论:错不了,这定然是冯郎君有意为之,绝对不是巧合!
李慕自诩才智过人,故素来生性高傲,再加上掌控工坊以来,更是觉得男儿不过如此。
但对于冯永,却觉得其人当真是深谋远虑,布局远大,非一般人所能比。
所以在她的心底,其实是以冯永为榜样的,甚至还有着些许的崇拜。
如今一听冯永又有了新动作,就情不自禁代入其中:这一回冯郎君,究竟又是什么目的呢?
冯永当然有目的,他的最直接目的,就是让蜀中的世家大族们能更加痛快地掏钱掏粮。
光有铜矿的利息是不够的,越花名下的马场注定只能是有一小部分世家大族能参与,而且还是与杜琼秦宓等人关系密切的世家大族。
所以冯永又在南中画了一个大饼:甘蔗制糖。
这本是他画给兴汉会的兄弟们的,但如今他才发现,这南zhōng tè么的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那么大的一块地盘,光靠兴汉会的兄弟,根本啃不下多少地方,他们最多也就是占些容易开发,运输方便的地头。
但大部分权贵是穷鬼,目前这种情况还没有得以根本性的改变,更何况他们家里前头已经在汉中费了不少钱粮。
所以对于开发南中,冯永带着兴汉会的兄弟们,终于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于是他把目光投到了世家大族身上:看来是应该再给他们放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