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叔父息怒!”
张星忆一看到诸葛亮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连忙劝阻道,“那并非是南乡士卒,乃是南乡官府的雇役,而且这也是南乡的规矩。”
哪知诸葛亮一听,更是怒火冲天,“这是何人定的规矩,竟是如此荒谬?”
“咳,师尊,听说这是冯郎君定下的规矩,方才那人主要是巡视大街上有无人随地便溺以及随意在大街上乱丢东西。”
马谡来过几次南乡,这里的规矩他还是大略知道的,当下也在旁边解释了一声。
“随地便溺?不得乱丢东西?”
诸葛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一开始他的感觉那么怪异,如今一经提醒,这才发现南乡大街比别处要干净上许多。
“对,南乡一开始就有这规矩,后来外地往来的人越发多了,官府这才令专人巡视。听说这样可以减少蚊蝇滋生,防止疫病的发生。”
诸葛亮自然知道这个说法,因为他是见过冯庄的道路,只是冯庄终究是一个小庄子,何及南乡这种县城?所以他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是这劝阻的方法也太过于另类,竟然是直接罚钱。
“外地初来的人,岂是人人都知道这规矩?这么一来,岂不是有故意坑害之嫌?”
诸葛亮问道。
“师尊,学生初来时,也曾问过,不过按南乡县令的说法,只要能及时捡起来,或者清理干净,其实就不用交钱。”
“但若是随地便溺者,那就不一样了,若是没钱或是不愿交钱,那就得清扫这整个街道,清扫干净了才能走。”
“那刚才为何不……”诸葛亮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想起侍卫已经把刀都拔出来了一半,于是他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以后莫要轻易显露身份。”
然后又问道,“那雇役不过一人,若是有恃勇力者,不服管教,那又怎么办?”
“叔父请看,那里有巡视的役兵,他们六人一组,每日皆会不时经过,同时还有固定的休息处。只要方才那人哨声一响,役兵就会闻声而来。”
张星忆指了指不远处刚刚经过的役兵,只见他们排成一列,人人腰间都持兵器,从喧闹的街道走过。
方才她直接喊出愿意认罚,就是看到雇役已经把哨子含在嘴里,若是哨声一响,役兵持兵器而来,丞相的侍卫又岂甘示弱?
到时事情就会闹大了。
区区三十钱而已,张家小娘子还不看在眼里。
“这么一来,岂不是有扰民之嫌?”
诸葛亮皱眉道。
“叔父放心,那些役兵,是有规矩的。除非是看到扰乱南乡秩序者,否则他们不会惊扰旁人,就算是歇息,也有固定歇休的地方。”
“还有,一般人无事也不能打扰他们,否则就是有滋事之嫌。最轻那也是要送去窑里劳作改造。”
张星忆说着,指了指黑烟滚滚的的上空方向,“送到那里,至少也要劳作一旬。”说着又是抿嘴一笑,“所以说呢,那里是恶鬼临世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诸葛亮看了看消失在街头的役兵,又看了看周围,“只是这雇役无人监查,又有坑害外来者的便利,总会有人不守规矩的吧?”
“有。”张星忆点头道,“不过很少。”
“为何?”
“因为南乡的雇役每月得到的俸禄不低,一人就足以养活五口之家,而且有子女者,还可以择一人送入学堂。入了学堂,那就算是得了前程,所以不知多少人想当个雇役而不可得呢。”
“但若是因为不守规矩被人揭发出来,轻者要送去窑里,重者要送去山里的矿场,而且子女前程会受到影响。”
“不但子女要从学堂退出,而且家人不得入职工坊等处,同时还会列入南乡的不良家名册里,到时南乡各处的招工皆会避而远之。”
诸葛亮听了,沉吟一下,然后又摇头,有些想不明白,自言自语道,“厚养之,再以酷法束之,这等做法……”
南乡的情况很特殊,别处地方,就是招工不要人,只要家里有些田地,那么名声臭一些,也能苟活下去。
但南乡从一开始就没分过地,若是失去了生活来源,那几乎就算是绝路。
“那他们岂不是没了活路?”
诸葛亮想到这里,觉得有些过了。
“不会,他们还可以去砖窑煤窑里干活,”张星忆说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要不说那里是恶鬼出世呢,他们才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只要肯干活,就有饭吃,就怕你干不下去。”
这一年多来,为了彻底了解自己名下产业,为了能揭开南乡传说后面的真相,她甚至还特意去看过山里的矿场。
在看到那种残酷的真相后,张星忆差点当场就呕吐了,接连好几天都没能吃得下饭。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南乡的繁华之后,藏着多少人间丑恶,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某只土鳖会选择关阿姊。
毕竟能从一开始就与那个狠心的家伙一起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女子,世间可不容易找。
按张星忆的估计,当初要是换了自己,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关阿姊那一步。
关阿姊是历经生死的,真要硬起心肠来,自己定然是比不过的。
张星忆心里别有所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诸葛亮却是背着手,边走边逛,虽然觉得南乡法度严酷,但放眼看去,满眼皆是一片繁盛之像,百姓流露出对生活的那种满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