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山下一地鸡毛,陇关上一片祥和。
冯永蹲在城墙上,支着下巴,看着东边,和汧县的曹军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
估算着张郃哪天哪个时辰会挪到陇关下。
张嶷步伐匆匆地过来,“将军,陇山下有消息了。”
冯永一听,猛地转过身来,“终于来了么?为何消息会断了这么久?”
其实也不算断了消息,至少冀县那里给他传回了“一切无恙,紧守陇关”的军令,而且关陇大道也算是通畅,没有什么可疑。
唯一让冯永不满的就是,冀县那里不让他知道山下的具体情况,只说要保密。
冯永自然也猜得着诸葛老妖十有是准备发个大招啥的,所以和汧县的张郃采取了同样的做法,遮蔽战场。
可是对于冯永这种怕死鬼来说,他掌握不到陇山底下的消息,总觉得心里没底。
万一诸葛老妖大招放空了,陇山下边又出了什么事,自己来不及得到消息,岂不是想跑都没得跑?
把自己的后路全部交给别人,这滋味当真是不好受,下回打死也不冲在最前面了,冲动了,冲动了哇。
张嶷自然不知道冯永在这一瞬间就有了这么多的感慨,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信使说了必须要亲自面见将军。他是不眠不休连夜赶过来的,已经脱力了,医工正在照看。”
冯永看到张嶷神情语气,心里“咯噔”一下,“快走!”
关城的帐营里,信使躺在榻上,脸上汗迹斑,嘴唇开裂,眼皮不断地搭拉下来,一副随时要睡过去的样子,看来累得实在是不轻。
冯永和张嶷带着一阵风走进来,看到信使这副模样,心中就有了一种不祥之感:莫不成诸葛老妖当真操作失误,来了个空大?
心里这般想着,嘴中开口道,“你们先下去。”
榻上的信使挣扎着要起来,被冯永弯腰按了下去,“你无须多礼,省些力气,只管说柳将军让你带过来什么消息?”
信使这才吃力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柳将军所言之事,尽在其中,将军一观便知。”
这是一封用油纸包着的信,冯永拿到手后,又步履匆匆地回到帅帐,迫不及待地打开快速浏览一遍,手脚竟是有些哆嗦起来。
他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破口大骂道,“我ap;……¥,竖子!豚犬!猪脑子!乐涩!杂碎……”
满嘴的污言秽语喷薄而出,一下子就把张嶷惊了个目瞪口呆。
冯永如今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张嶷在想什么,他急步来回走动,全身都在颤抖。
自己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马大嘴坑队友的实力。
“李盛,李盛……”冯永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道,“我怎么就忘了李盛?”
这在原历史上可是和马大嘴一齐被斩首的人物啊!
偏偏史书上对他就是提了个名字,连为什么会和马大嘴一齐被斩首都没有说明,所以大部分人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人。
若不是此时看到这个名字,冯永一样记不起马谡手下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冯永的手脚都在哆嗦着,大半是愤恨,小半是害怕。
高翔秘密率军离开,柳隐作为你的副将,你不让他去,偏偏挑了一个不战而逃的李盛?
他是你爹?
张嶷接过冯永手里信看完后,虽然震惊,但总算是没有像冯永一样失态,“将军,当务之急,乃是赶快想个法子,你这般,于事无补。”
“还有什么法子?只能是赶快率军下山,帮忙柳隐守住街亭。”
冯永骂完后,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果断地说道,“来人,速去把山上的王将军叫回来!”
“陇关怎么办?如今汧县的曹贼大军正向这边而来,看样子是要攻打关口。”
张嶷觉得有些棘手。
“他不敢来!”冯永咬牙道,“我们都被骗了!下边故意打着张郃的旗号,同时又耗了这么大的力气,不让我们查出底细,其实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
“不让我们发现张郃其实是率精兵走陇山小道,以免得我们把消息传到山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陇关作为第一线,只要有大军出汧县,都会被自己发觉。
若是发现有人往北而去,自己只要往山下传个消息,怎么说也足够引起略阳守军的警觉了。
大军之所以从汧县出来,大张旗鼓地上山,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误以为他们是当真要强攻陇关,掩护张郃的行动。
事实表明张郃的欺瞒行动很成功。
诸葛老妖北伐前来了这么一次,曹真上当了。
张郃如今又来这么一次,轮到自己上当了。
“我敢肯定,汧县肯定没有五万人,最多两万,不,一万五,不能再多了!”
冯永停下脚步,目光直欲透过帐蓬看到东边汧县的动静。
“他们这些日子,行军缓慢,根本就是没想着要上关来。”
这些日子曹贼慢吞吞地上山,前军出来了近百里,后军还没出城,只有这么拖拉,才能遮掩他们的真实兵力。
回想起诸葛老妖的前些日子遮蔽战场信息,秘密调离高翔的举动,冯永越发地肯定,他定然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么古怪的行动。
冯永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太嫩了。
陇山两边的将帅,没有碰面,各逞其能,自己处于第一线,掌握着汧县的最新情况,竟然什么也分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