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宫里派人领着禁军来府上了!”
司马师闻言,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是惨白无比。
他的身子晃了晃,几乎晕厥。
夏侯徽连忙扶住他,低声道:“阿郎,阿舅既曾保你无事,那就定然是无事。”
“且先去前头,看看宫里来人是为何事。”
司马师这才惊醒过来,就着夏侯徽的扶他之力,这才能站起来。
他有些步伐踉跄地走到屋门,扶住门框,又转回头看了眼夏侯徽。
夏侯徽还道他是在担心,又对着示以安慰鼓励的眼神。
司马师勉强一笑,这才让下人扶着他,向前庭走去。
这种时候,宫里派人前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内侍传了皇帝的口谕,说司马师与浮华朋党交往过密,特别是夏侯玄、何晏二人,乃是朋党之首。
其中夏侯玄是姻亲,何晏曾对其赏誉有加,故让人把司马师带回去问其详情。
司马师与府上最后的话别都没机会说,就被如狼似虎的禁军给带走了。
司马懿不在洛阳,消息未能及时往来。
府上的嫡长子被人带走,二公子司马昭又年未弱冠,骠骑大将军府一下子就没了主心骨,人心惶惶。
府上的妾室婢女有胆小者,不禁嚎啕大哭。
奴仆下人们亦是如无头之鼠,到处乱窜。
煊赫的骠骑大将军府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
“人还没死呢!号丧呢!”
正当府上的人如丧考妣的时候,一声厉喝响了起来。
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领着府丁,先让人把骠骑将军府大门小门全部紧闭,然后又把下人奴仆们全部集合到一起。
妇人目光凛然,面容刚毅,正是司马懿的正室妻子张春华。
她听到人群里还有人在哭哭啼啼,当下一指哭声方向:“把她给我绑起来!”
壮实仆妇扑过去,把司马懿的一个侍妾抓出来。
“嘴堵上,谁要再敢哭,直接棍棒打死!”
张春华目光再巡视众人,果没有人再敢出声。
“骠骑大将军乃是辅政大臣,如今深受陛下重用,领军在外。我儿亦只不过是被陛下叫去问话。”
“府上一切无恙,天还没塌,哭什么?!”
张春华厉声道,“只要陛下一天不下旨,司马府就仍是骠骑大将军府。”
“从今日起,府上除了不再迎客,一切照旧,谁要是敢再扰乱府上人心,莫怪我下狠手。”
张春华训戒了一番,然后又让人加强巡视府上。
最后召来儿子司马昭,还有府上的儿妇、孙女等,一一抚慰。
府上是暂时安稳了,但外头清查“浮华朋党”之事,声势却是越发地浩大。
不但那些喜欢交结往来的年青士子被清查,同时曹睿还起用了因为执法公正,得罪权贵太多而被免官的司马芝。
让他打击洛阳的不法之事,以推行去年制定出来的新法令。
一时间,以往执法之吏不敢得罪的浮华党人,别说敢再纵容奴仆违背法令,就是自己都不敢再露头。
洛阳风气为之一清,不但朝中不少掌握着实权的曹魏元老们满意,就是洛阳百姓亦是人人拍手称赞。
同时新制定出来的法令亦再无人阻拦,顺利推行开来。
被带入宫内问话的司马师,连接几日来,却是被关入一间静室,内侍传话给他,让他在此反思。
直到外面风头初歇,这才有第一个人过来看他。
来者,正是带头上疏,建议曹睿清查“浮华朋党”的董昭。
“见过董卫尉。”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清洗过的司马师有些蓬头垢面,看到董昭,连忙爬起来行礼。
董昭虽是行司徒事,但他的真正官职是卫尉,故司马师有此称呼。
董昭扶起司马师,语气亲切:“我与骠骑大将军同朝为官,又同是历经三朝。”
“一直多有往来,你叫我一声世伯即可。”
司马师这些日子被软禁着,一直没有得到外头的消息,心里正惶恐,听到这话,哪敢应下?
“先坐下来再说。”
董昭看他这个模样,只得先安抚他坐下来。
然后从袖里拿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司马师接过来,看到信封那熟悉的字体,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嘴唇哆嗦着,颤抖着声音问道:“敢问董公,我家大人,可还安好?”
董昭听到司马师这个问题,当下就是赞许地点头。
在这等情况下,司马子元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内心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因为只要司马仲达仍是骠骑大将军,那么司马子元自己就会无事。
“陛下此次所清查的浮华朋党,皆是年少虚伪者。骠骑大将军乃是朝中老臣,又是先帝所定下的辅政大臣,此事与他,有何干系?所以自然安好。”
司马师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瘫坐在地。
“贤侄年纪尚浅,误交不善之人,亦是情有可原。陛下让你在静室反思,也是为了你好。”
董昭安慰道。
“是,是,师明白。”
司马师连忙道,“师经此事后,定会与那些浮华之人划清界线,再不相往来。”
“那就好,那就好。”
董昭连连点头,“看来贤侄这些日子确实是反思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