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袭取三郡时,曾计降郝普。
后来汉吴两国平分荆州时,吴国将郝普归还大汉。
后面东吴背盟,吕蒙白衣渡江,郝普又再次归降东吴。
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归降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这种重复主动归降的行为,终究是让人怀疑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
所以郝普身上有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平日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受到排挤。
隐蕃的到来,建议孙权重视律令,推行新律法,无形中让主管刑狱的廷尉显示了存在感。
再加上隐蕃同样是归降之人,身份的认同在无形中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作为隐蕃的上司,郝普对隐蕃极有好感,在隐蕃的刻意亲近下,两人很快成了知交好友。
郝普不但多次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欣赏隐蕃模样,甚至还常常叹息隐蕃以此等才华,当廷尉监实在是屈才。
于是在朱据和郝普宣传下,隐蕃的名声一下子就响彻建业城。
名声大,又是陛下眼前的红人,隐蕃的府门前近日来一直很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就连卫将军全综,也折节与之相交。
武昌与建业同为东吴的中心,两地之间的信息一直互通有无。
建业发生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武昌。
与陆逊留守武昌的太常潘浚,得知自己的儿子潘翥不但与隐蕃往来,甚至还给他送钱送粮,不禁大为愤怒。
当场便写了一封信去呵斥:
吾受国厚恩,志报以命,尔辈在都,当念恭顺,亲贤慕善,何故与降虏交,以粮饷之?在远闻此,心震面热,惆怅累旬。疏到,急就往使受杖一百,促责所饷。
不但把自家儿子骂了一顿,而且还派了使者,亲自把自家儿子打了一百杖,甚至让他把送出去的钱粮拿回来。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事,对潘浚如此反应皆是不解,认为潘浚做得太过了。
上大将军陆逊都有些看不过去,亲自登门劝说道:
“陛下欣赏隐蕃,承明何以独恶此人?即便承明不愿意与那隐蕃往来,只管让令郎断了往来便是。”
“如今杖责令郎,又让他取回赠予他人之物,此会不但会得罪隐蕃,而且于礼不合,为世人所笑。”
潘浚叹息:“若不如此,何以明吾之心志?”
他与廷尉郝普一样,本是刘备之臣,以治中从事的身份与关羽同守荆州。
不过潘浚素来与关羽不和,孙权取得荆州后,他便降了东吴。
但与郝普不同的是,潘浚乃是荆州大族出身,因为刘备和诸葛亮后面打压世家大族的种种行为,所以他更倾向于东吴。
毕竟东吴没有限制世家大族的特权。
打压江东世家,那只是上层政治斗争的需要,与东吴的世家大族拥有特权不冲突。
更重要的是,荆州出身的官员身份微妙,只需要保持中立就能独善其身,根本没有必要参与到泗淮集团与江东集团的斗争里头。
不管郝普是野心太大也好,无知也罢,那都是他的事。
潘浚所要做的,就是不要让陛下觉得,同为荆州出身的自己也有心掺和到种事情当中。
至于有可能得罪隐蕃这个事,潘浚更是毫不在意。
“那隐蕃再怎么得陛下欣赏,亦只不过是幸进之辈,看起来骤然得贵,实则毫无根基,吾即便是得罪了他,又有何惧?”
陆逊知道潘浚素来性情刚直,听到他这番话,倒也没有多劝,只是叹息一声:
“小人幸进,便是公卿亦要上府拜访,此乃国之不幸。”
“如今幸进之辈愈多,可惜的是我等皆远离陛下,不能当面规劝。”
潘浚听到这个话,心有所动:“上大将军似乎别有所指?”
陆逊看了看周围。
潘浚会意,让所有下人都退下。
陆逊这才说道:
“陛下初登基时,新设中书典校事,监察中央和地方州郡文书事。吕壹为中书典校郎,如今渐作威福。”
“有人言其擿抉细微,吹毛求瑕,举罪纠奸,纤介必闻,我本还不信。”
“哪知前些日子,吕壹有门客违法,被建安太守郑胄所杀,吕壹于是诬陷郑胄,如今陛下让有司禁锢郑胄。”
说到这里,陆逊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由此看来,吕壹其人,生性苛惨,用法深刻,实乃小人是也。”
“吾念及吕壹未去,如今再来一个巧弄口舌的隐蕃,这不是幸进之辈愈多是什么?”
潘浚一听,当场就勃然变色:
“太守者,国之重臣也,如何能因区区小人之言而轻易下狱?长此以往,国法何存?小人威福愈盛,国之不幸!”
陆逊苦笑:“太子曾给陛下上书进谏过此事,但陛下不纳,如之奈何?”
潘浚闻言,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昔日曹操初设校事一职,便是为了广增耳目,以刺举所属诸将军官吏。
如今陛下学曹操设校事一职,其意不言自明。
后曹操的校事官卢洪、赵达二人捉弄威柄,多有陷人,故当时有言:不畏曹公,但畏卢洪;卢洪尚可,赵达杀我。
陆逊与潘浚皆是聪明之辈,由微见大,从郑胄之事便可推测出,若是再这样下去,吕壹尽早会成为吴国的卢洪、赵达之辈。
再想起陛下自登基以后,似乎越来越不喜欢听臣下之言,由不得两人心里不安。
“我与上将军虽远离陛下,但国有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