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来嘛,自从陇右来了一位护羌校尉后,凉州胡人突然发现,他们的日子居然得到了改善!
单单是卖给地方豪族的羊毛,就算是一笔不小的额外收入。
而在蜀人兵锋不断威逼之下,魏国官吏对内那是能安抚就安抚,哪敢再像以前那样对胡人呼来喝去?
就连地方豪族,为了能更好地从胡人手里拿到羊毛,也不得不暂时稍微改变一下对胡人的态度。
更何况在凉州在极有可能会落入蜀人手里的情况下,再看看陇右那边,蜀人那个汉夷如一的口号,看起来不像是说说而已。
提前做好政治投机嘛,那是应该的。
凉州胡人自然不明白这两年自己的日子为什么会突然好过起来。
但只要日子过得下去,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冒着找死的风险去试探汉魏两国的底线。
胡人可以过得糊涂,张恭可不糊涂。
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若是凉州真落入汉国之手,那么后汉这百余年来持续不断的凉州胡人叛乱,说不得就要在冯永手里结束。
而一惯喜欢“养胡自重”的凉州豪族,如果不想和汉国对着干,那就得改变玩法。
如果不甘心,想要搞什么动作,可以参考蜀地世家。
此时的凉州,表面看起来是平静,但底下却是躁动不安。
这种躁动,有来自汉国的压力,也有来自凉州内部的变化。
表面的平静什么时候会被打破,取决于蜀魏两国什么时候在东边决出胜负。
“萧关一战肯定是真的,冯文和这个时候把此人派过来,自然也不是想要寻几个胡女回去侍寝。”
张恭盯着儿子,强调似地重复了一遍,“陇右之战才过去几年?当初汉国用的手段这么快就忘了?”
张就终究不是愚蠢之辈,自家大人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他略一思索,马上就明白过来:
“策反凉州胡人?!”
张恭点头,“若是我猜得没错,想来就是了。”
这个手法和陇右之战时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先行策反凉州胡人,然后只等蜀军进军凉州,胡人再在后方背刺!
“大人,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刺史府那边?”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真正面临的那一刻,张就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提醒他们做什么?”
张恭闭上了眼,靠到榻上:
“这汉国要进入凉州的传闻都传了三年了,你现在去提醒,有几个人信?就算他们信你,又能做什么?”
“没有了关中的压力,凉州就是汉国的囊中之物,更何况这几年来,汉国看似没有进入凉州,但实际上……嘿!”
说到最后,张恭竟是说不下去了。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张就明白自家大人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汉国这些年对凉州的做法,根本就是在煮肉糜,煮得越久,搅得越烂,那就越容易入口。
先不说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的凉州刺史府,就是地方豪族,以前想要养胡自重,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且他们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但现在呢?
光是陇右的种种传闻,别说胡人心动,就是凉州豪族也有不少人心向往之。
这汉国还没入主凉州呢,养胡人以自重的成本就已经不知提高了多少。
真要等汉国入主凉州,豪族还想来以前那一套,那基本就是在做梦。
只要冯永能像治理陇右胡人那样治理凉州胡人,不出三年,汉国至少就可征得胡骑五六万,而且还是非常主动为汉国效力的那种。
除非汉国派了他人过来主凉州事。
但想想那汉相诸葛孔明的治蜀之名,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眼瞎之辈。
“什么怎么办?天塌不下来,日子就还得照常过,我们张家,不是早就从凉州刺史府退出来了么?”
张恭没有睁开眼睛,淡然地说道:
“我是西域戊己校尉,当然是要管好西域诸胡之事。这两年凉州与关中断绝,西域诸国使者难往中原,不免有人会心生疑惑。”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安抚好那些人,不能让西域诸国对华夏离心。”
张就连忙应道:“诺。”
凉州寒气未消,江南热气已起。
建业自成了吴国都城以来,因为孙权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规划,再加上吴国朝廷从武昌迁至建业,建业比起以前,算是热闹了不少。
在离吴国皇宫不远的一条巷子里,这里多是达官贵人所居。
其中有一个小院子,与那些高门大院不同,乃是独立而居。
这个小院子,正是孙权特意划出来,给大秦人(即罗马帝国)秦论居住。
秦论来吴国已有五年之久,初来时还连续被孙权召去谈论沿途所见,及异国方土谣俗。
现在虽说已经很少进宫与孙权见面,但孙权能特批这个小院子给他住,就足以说明孙权并没有忘记他。
秦论身份比较特殊,再加上又比较空闲,这些年来游了吴地的不少地方,交友也算广阔。
身为商人,当秦论在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红糖这等绝世美味之物,简直是欣喜若狂。
东吴本与西蜀有官方的红糖渠道,每年都会从西蜀进口一定额度的红糖。
但那些红糖,大部分都是流入了皇宫里,被孙权用来给自己享用,以及赏赐臣子。
私人与民间想要从蜀国手里拿到红糖,则绕不开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