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看着三郡主扶着福全的手腕带着两个婆子出了院门离去,他两片薄唇抿紧了,竟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福全是皇帝陛下安插在贤王府的眼线,老贤王活着的时候,他盯着的是老贤王。现在,福全盯着的是景行,这一点景行一只是清楚的。
并且,老贤王在世的时候亦是心知肚明。
父子两个俱都是把这件事儿搁在了心里,对谁也没说。
老贤王脾气好,在家怕媳妇,在朝堂上也极少说话。一辈子无功无过,最后混了个‘寿终正寝’。
景行在为人处世上深的其父真传,在朝堂上也极少说话,并且小小年纪的便落下了个好人缘,谁也不得罪,在朝臣们的议论中是口碑极佳的!
当然,也有打心里看不上他的。那个差点做了他岳父的东阁大学士解慎就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并且非常的不满意自己的二女儿结下了这门亲事。
解慎就曾经对二女儿说过:“若不是陛下下旨为你二人指婚,为父说什么也不会将你许配个那样一个……”
解慎与女儿的话没有说完,因此景行派在解府监听的影卫也没能把后面的话带回来,但他知道,在解大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单凭着解大人对自己的这番态度,景行就断定,也许用不了二年的光景,只要自己依旧的病病恹恹要死要活,解大人便会没了耐性,早晚得在陛下面前开口解了这门婚事。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生生耗成了‘望门寡’!
解慎肚子里有真东西,作为帝师,他是称职的。
可景行却认为此人是读书读多了,继而烧坏了脑子,有点儿一根筋!
人是好人,也是朝堂上不可多得耿直贤臣,就是‘贤’得过了火,该管的不该管的都要说上几句,有点招人厌烦。
不过解大人官居高位,旁人就是厌烦他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如何,只能集体的对他敬而远之。
所以没人搭理的解大人便越发的清高起来,除了当今陛下能与之说上几句话之外,朝臣们是轻易不会登解府的大门。
皇帝陛下对于这样的大臣是喜欢的,解大人既贤且闲,又不会结党营私,陛下对其很是信赖,把票拟的差事交给了他,不怕他看多了折子给谁去通风报信……
朝堂上的事情如此错综复杂都没让景行头疼过,倒是燕之成了他的变数!
燕之与世上的女子不同。
这是一种感觉,景行也很难细细的把这些不同一条一条的说出来。
在她面前,他的那些算计谋划很难派上用场。
如同两个高手过招,燕之就是那个剑走偏锋的高手,他除了不顾一切的赤膊上阵黏住了她,已是别无它法……
“乡下妞儿啊……你可别给爷出幺蛾子……”
景行看着那一群人出了院子,才转身回到书案后坐下,有小厮进来换了茶盏出去,景行从笔架上拿了支笔才要蘸墨,看见压在砚台下的那张便贴他眸光一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一册公文没有批完,福全已经回了书房。
景行听见动静抬眼看了看又垂下眼帘看向了手里的折子:“让大夫去了诊脉了?”他随口问道。
“去了。大夫说三郡主身子已无大碍,让在膳食上多加些补血的吃食呢。”福全走到书案前,用手背在茶盏上碰了碰,试出是温热的便退到了一旁。
“给本王预备出一套衣服来,天贶节那天穿。”景行吩咐道。
“王爷是预备去国师府了?”福全轻声道。
“若是没有公务就去。”景行很随意的说道:“既然是阿懿都过来说了,本王怎么也得露露面才是。”
“是这个理儿。”福全忙应了,他看着晾在窗台的上的布鞋试探着问道:“王爷,天热,不如穿布履?”
“也可。”景行平日并不特别注意穿戴,都任由福全去置办。这次因为要去国师府他才特意的吩咐了几句。
男人要才女人要貌,景行自持自己才貌双全,站在哪儿都比旁人高上一头,可站在同样高人一头的国师大人跟前,他觉着自己也得打扮打扮才成。
“方才三郡主还问徐府来过人没有呢。”福全小声道。
景行抬眼看向了他。
“老奴就照王爷吩咐的,说您留了话,凡是徐家来人都要给挡了……”福全忙说道。
“嗯。”景行微微点了下头:“别让她知道徐奉没来过。”
“三郡主没问徐大人,她说,想见见八小姐。”福全回道。
“见徐八妹啊……”景行知道三姐和这个小姑子一直要好,也知道徐金蟾到王府来了几次了,他恨徐奉做事不像个男人,可没道理拦着三姐不让她与徐金蟾见面。
“明儿我问问三姐,若是她愿意,正好一起去国师府里散散心。”景行放下笔说道:“徐八妹也去,她们姑嫂也能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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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票拟’一词是指凡朝廷重要文书,先由内阁拟定批答文字,以墨笔写于票签上,送请皇帝批准,称票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