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仙问道之人其实并不能有太多牵挂。”看出妻子的感慨,温亭湛拉着迫不及待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女儿,一边往内走一边对夜摇光道,“也许这就是义父能够羽化登仙的真谛。”
建立一个宗门,有责任有牵挂有羁绊就会心有旁骛,如此又如何能够超脱凡俗?神仙就应该是没有任何七情六欲的存在,否则他们又如何需要斩断和广明之间的亲缘,这不就是成全么?
“当年义父救了我一命,而后飞升成仙,我就想着我处处占了他便宜,都没有机会回报他,他就和我不在同一片天地。”夜摇光心中有颇多的感触,“如今知道他的来历,我便知道我和他的缘分,并不会仅仅因为他不在这里之后,就彻底斩断。当年他离开万仙宗,心中必然也是有诸多不舍,否则卞言真君允诺之际他也不会在场,他能够得大道并非仅仅因为他孑然一身,而是看透二字。”
幼年经历父母双双渡劫失败;少年经历宗门之间的争端倾轧,看透他们一心讲究天赋而不计人品的嘴脸;青年时经历亲兄长为了责任而义无反顾……他接近六百年的人生,经历了所有该让他放下的一切,却没有因此怨天尤人或是一蹶不振。
“我想,我这辈子成仙无望。”上辈子她生在一个冷漠的地方,这辈子她就像是被苍天弥补的宠儿,拥有了一切顺逐,除了广明的事情,她的人生堪称完美,她并没有经历那些心性的磨砺。
“并不尽然。”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心性的磨砺,并非一定要事情发生在你自己的身上。摇摇,修炼一途并非一条路,也许义父那般经历是一条路,而你走得是他截然不同的路。你随着我在世俗中经历了多少是是非非,遇见了多少悲欢离合,难道不足以感同身受?义父他无牵无挂,而你恰恰相反,你拥有了一切,便做到了无欲无求。”
“你这般说倒也是。”个人有个人的修法
温亭湛就从来没有过无道理的时候,不过她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因为她并不是无欲无求,她什么都能看淡,唯独对他,她已经无法做到他是她修炼一道的基石或者过客,执念已经成魔,此生她绝无可能再成仙。
“也不知道冥族长可有法子。”夜摇光其实挺担心,这和喻氏一族并不相同,好在当日分别的时候,冥祭给留下了传音符。
事在人为,尽人事听天命。
夜摇光传音给冥祭,冥祭并没有推辞,对于麒麟的事情于他们一族都是意义重大的事情,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多和夜摇光相处,既然夜摇光相邀他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他暂时有些事情耽搁,须得等上几日才能够前来。
“族长,此事并不急切。”夜摇光让冥祭不用赶着,好好处理完他自己的事情,才能够全神贯注的来解决这件事。
眼下他们还有一件事情比较棘手,那就是寻到当年戈田的下落,虽然夜摇光很清楚这个人不可能活得下来,但他杀害麒麟之后又去了何处?又将那一柄神器遗落在了什么地方?
五百多年的光景,要查起来实在是不容易,但这不是夜摇光和温亭湛该急的温亭湛,万仙宗比他们更急,万仙宗就算几百年没有和外界接触,可他们人多力量大啊。那等沾染了神兽之血的兵刃,只怕已经成为凶煞之器,让她来占卜也是没有办法。
“等万仙宗先找一找,实在不行,我再献一滴血给冥族长,让他做一次法追溯一下戈田的前世今生,我们看看他死在何处。”夜摇光是一定要寻到戈田死前的下落。
“摇摇……”温亭湛轻叹一口气,“为何一定要你献血又要欠下冥族长一份人情呢?”
“难道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夜摇光蹙眉。
“他对麒麟尸身做下此等恶事,摇摇觉着他的天谴会何时而至?”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坐在院子里的花坛边缘,前面叶蓁和金子正在陪着桃蓁嬉闹,让小胖妞多动一动,他的目光柔和。
“这可不一定,有时候是当即,有时候也会缓上一缓。”夜摇光就是因为不确定这一点,才无法锁定戈田移动的范围,要知道他们修炼者到了大乘期,哪怕是半个时辰就能够飞出千里,“不过总之不会比两位长老晚。”
夜摇光口中的两位长老,就是戈田的师伯师叔,戈田师傅的嫡脉师兄弟,只有戈田死了,才会一个个轮着来。
“既然如此,我们便可以根据他被驱逐万仙宗的日子,以及两位长老受到天谴亡故的日子,来推测一番他大致是何时受到了天谴,锁定一个时间范围,我们就可以断定他的去向。”温亭湛看着温桃蓁踉跄了一下,几乎是本能的要站起身去搀扶,去没有迈出脚,他急的妻子说过,要让她自己学会摔倒再爬起来,便又坐回来,“摇摇,他临死之前只有一腔对万仙宗的仇恨,既然他都对麒麟做下如此残忍之事,那么他在未知的有限的生命里,他会选择用最少的时间,对万仙宗进行最大最致命的报复。”
夜摇光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戈田那样的人是不会放过一分一秒疯狂报复万仙宗,并且还不想让万仙宗知道,他一心认为万仙宗对他不起,按照他的思维他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对付万仙宗了事。
所以,温亭湛完全可以根据他的性格,再寻琅霄真君进行能够对万仙宗有巨大威胁之处的佐证,就能够推断他死前去了什么地方!
“哎,没了你,我就只能流血。”这人与人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