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程敬轩眼中的震惊之色才散去,望着风轻云淡的纳兰风华,神色复杂,对方这走的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修行之路,修为明明在一路跌落,但手段却越发通神,早些年见他时还是结丹期的实力,现在却已经跌到了筑基中期。画道,画道,难道真的可以绕开传统修行的弯路,直指道的本源。
这时,程敬轩才反应过来纳兰风华话语中的意思,连呸两声,随即望向下方的地面,有些诧异的道:“这就完事了?这帮人也太不经打了吧,究竟是不是枯家剑冢和阎罗殿的人……”
纳兰风华将古剑召唤至身前,神色平静的道:“哪那么容易就结束,枯家剑冢那两个筑基期的杀手应该是死了,但剩余两个结丹期的杀手和阎罗殿那三团鬼物不好说。”
“结丹期的修士?”程敬轩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露出震惊神色,“刺杀两个筑基期的修士,还用得着结丹期的杀手?这也太奢侈了吧。难道结丹期的杀手,在他们那边已经如烂街大白菜,说扔出两颗来就扔出两颗来?”
纳兰风华没有理会程敬轩的调皮话,望着下方的地面沉默不语。
程敬轩突然醒悟,吕昆山这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来的,力求万无一失。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是对一只不知是不是在韬光养晦的鲲鹏。
或许,吕昆山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他和老四能看出来的东西,吕昆山这个近水楼台之人未必不能瞧的更清楚。
毕竟,一个人的秉性不能说变就变,别人几世求都求不来的天赋,说荒废就荒废,荣耀显贵的家主之位,说放弃就放弃,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难以理解的事。
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纳兰风华,程敬轩陷入沉思。
纳兰风华恍若未觉,外表神色不变,内心却是有些起伏。
这次刺杀,也许在程家老三看来,只是家族内部子嗣之间的一次争锋。但实际上,这一切也许并非是吕昆山的本意。碍于伦儿的关系,吕昆山就算再嫌恶他,也不至于痛下杀手。不出意外,这一切还是家族那位老祖宗的授意。
老祖宗一手铸就了吕家今天的光辉局面,功德无量,但那位老人家的真正心思,恐怕没几个人能揣测明白,当然,他除外。
吕家现在看似如日中天,炽手可热,实际上内部却是隐患四伏,只要那位老祖宗起了心思,大厦将倾不远矣。
老四风光无比,身为紫霞宗丹道一脉的羽衣长老,荣耀显贵,但他却不自知,自己只是老祖宗埋入紫霞宗的一颗窃取丹道气运的棋子而已,将来所获得的一切丹道成就,都只是徒做嫁衣罢了。
吕家族人经过十几代的挑选,早已经具备了超凡的炼丹天赋,每个人都承载着一丝丹道气运,几百年积累下来,已然磅礴巍峨,若是能汲取这部分丹道气运,不说能挣脱丹道桎梏,成就陆地丹仙果位,但以此为基,重开天门,窃取一丝天地气运,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自己的中途退出,无异于坏了老祖宗的一次重要谋划。
吕家家主是承载整个吕家气运的关键存在,老爷子掌舵有余,但资质平平,很早就被舍弃了,只能沦为老祖宗的牵线傀儡。吕昆山天赋有余,但俗气太重,可承运,但不足以融运,所以说,自己这个飘逸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后辈无疑是最好的炉鼎人选,只可惜,自己早就察觉到不对,抽身而退了。
老祖宗的这份“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纳兰风华平静无垢的心绪出现一丝荡漾,嘴中轻声呢喃:“蓄养族人,成就己道,人性私欲,可以谅解,包括你指使老四接近妍若,妄图挑起我二人的争端,借机窃取我的丹道气运,我都可以不予理会。但你千不该万不该选择她成为转嫁吕昆山身上紫霞宗气运的驿站。现在你又想让伦儿接受那歹毒的传承,请原谅孙儿无法再隐忍下去。以前顾及她母子的安危,孙儿只能蓄势蛰伏,现在,孙儿不打算再藏拙了,虽然还没有彻底化为凡身,融入自然大道,但付出部分代价,应该能跟老祖掰掰手腕了……”
伸出一指,轻轻弹击着眼前的清越古剑,清脆剑鸣声阵阵,荡人心弦,纳兰风华神色漠然,自语道:“老祖宗,我俩看似走的是一样的路子,都是窃取大道气机的路数,但我属顺势而为,你却在逆天而行……逆天而行,可是要遭天谴的……”
纳兰风华话语刚落,身前和身后各有一道无形的涟漪波动而出,两道宛若鬼魅般的身影闪掠而出,手中寒光绽放,两缕剑光,宛若流星,猛然对着纳兰风华喉部和后心刺去!
在这两缕剑光上,更有一股诡异的剑意在波动,那是一种类似于冬临大地,万物逢枯,开始衰竭的气息,让人心神本能的升起一股颓废慵懒之意,似乎要随着这股枯意沉寂下去,直至消亡。
正是枯家剑冢唯有登堂入室的杀手才能接触的枯字剑秘,虽然只是掌握了点皮毛,未能达到剑意出,灵身枯竭的地步,但已为后面的刺杀制造了先机,足矣!
上古杀戮道的虚空隐杀术,配合枯字剑秘,力求一击必杀!
与此同时,那三团消失许久的鬼物突然现身,一下子出现在纳兰风华和程敬轩头顶,黑气散发,瞬间融合到一处,化作一个散发着森森鬼气的狰狞修罗面孔,大嘴一张,猛然对着程敬轩一口吞去!
此刻,程敬轩已经受到那股枯意的影响,虽未正面受击,但眼神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