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门外竟是虞世基的声音。/p
伽罗喜出望外,当即过去开门。/p
门外虞世基负手而立,见了她,微微一笑。/p
“表哥走路真跟猫似的,都到了门前,我也没听见。”她含笑请他入内,华裳帮着倒茶。/p
虞世基道:“来了有一阵,听她们说你在抄经,就在外面等。你没听见动静,定是太专注。外面天气甚好,你整日关在屋中,不觉得闷?”/p
“倒想出去散心,只是——”伽罗挤挤眼睛,低声道:“怕碰见乐安公主。何况如今情形,凡事还需仰仗皇上殿下,我可不敢生事。没有殿下允准,我还是在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p
“殿下吩咐过,你是客居在此,公主已回宫了,不必担心。”虞世基起身,笑道:“出去散散心,我来护驾。”/p
伽罗依言,带了华裳在侧,随他出去。/p
两人自回京后甚少见面,虞世基昨日才去过独孤家,将近况说了,忽而叹气,“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近来行事,嗐!老太爷在西梁生死未卜,大舅父和二舅父又被问罪,她想借着独孤信的势力挽回颓势,竟打算将你二姐许给徐坚。”/p
“徐坚?”伽罗顿住脚步,“你没听错?”/p
“是他。去年徐坚丧妻,颇消沉了一阵。独孤信有意给他续弦,老夫人得知,便动了心思。昨日见着你二姐,她哭得可怜,不肯答应,老夫人只责骂她没有孝心,不肯为长辈分忧。”/p
“哪能这般分忧!二姐才十六岁,那徐坚已三十二岁了!且不说继室的身份,那徐坚的品行受人指摘,连我都听说了。二姐性情傲气,恐怕是宁可嫁入蓬门荜户有才德的人,也不肯跟徐坚。”伽罗恨声,“何况独孤信父子又不傻,难道二姐续了弦,他就肯搭救两位伯父?长姐是独孤信明媒正娶的儿媳,也没见独孤信搭救独孤家。”/p
“是这道理没错。”虞世基颔,“独孤信自身难保,哪会帮旁人。”/p
“老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却为难了二姐。”伽罗不满。/p
住在京城的那两年,她被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喜,两位伯父伯母对她自然冷淡。长姐自居侯府嫡长女,向来不爱搭理她,唯有二姐独孤婎肯常来看她,说话解闷。/p
两位伯父落难固然令人心焦,若要设法搭救,本该两位伯母出力。/p
将二姐独孤婎嫁给徐坚做继室,能有何用处?/p
不说徐家未必答应,以独孤婎的性子,怕是绝不肯的。/p
正自思量,又听虞世基道:“昨日出府的时候,在外面碰见了那位李昺。”说话间,炯炯目光瞧着伽罗,如同探究。/p
伽罗却只一笑,“他?还真巧。”/p
自那次邺州偶遇,伽罗竟极少再想起李昺,陡然听虞世基提及,多少觉得诧异,“他怎么在独孤府外?”/p
“谁知道呢。”虞世基耸肩,“他在墙外站着,心事重重。”/p
伽罗嗤笑。/p
也是巧了,徐独孤两家协力扶持周静帝夺得皇位,同居相位。长姐独孤姮嫁给了独孤信的次子徐基,她曾动心过的李昺娶了独孤信的千金徐兰珠,如今老夫人还打算把二姐也送进徐家。这是造的什么孽?/p
而李昺既然攀附了独孤信,本该春风得意,站在独孤府外出神,又是何意?/p
虞世基见她垂不语,便道:“那日在客栈……我没敢多问。但李昺对不住你,我瞧得出来。伽罗——李昺攀附权贵遭人背后唾弃,从他同窗那里,我听见了些旧事,不管是恶意中伤还是确有其事,总之不会平说话直,那个被辜负的人,是不是你?”/p
辜负二字,原本曾令人深夜伤心,而今听来,却格外平静。/p
伽罗把玩一段柳枝,“是我又如何?在淮南时,他是我外父亲的门生,往来密切。”/p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叫虞世基猛然揪心。/p
那天她泪水涟涟的模样印刻在心间,前些天从李昺的同窗那里听到的议论,更是令他震惊愤怒。他未再提起此事,带着伽罗往花园湖边转了一圈后送她回去,顺道从值房取了给伽罗买好的几件有趣玩意,逗她开心。/p
出得建章宫,虞世基连衣裳都没换,骑马便奔向户部衙署。/p
酉时才至,便有户部官员6续出来,虞世基等了片刻,李昺陪着户部右侍郎走了出来,拱手作别。右侍郎神色郁愤,李昺亦然,摇头叹气的才走了两步,猛然瞧见山岳般堵在四五步外的虞世基,愣住了。/p
虞世基呲牙,“李昺。”/p
“阁下是?”李昺记得这张脸,却不知其身份。/p
虞世基淡声道:“建章宫左副卫率,虞世基。去喝一杯?”/p
他眼中的挑衅毫不掩饰,李昺自然记得那日虞世基堵在楼梯口的凶狠架势,心中不服气,便冷声道:“请!”/p
京城内酒馆甚多,拐过两条街,便是一处有名的酒家。/p
虞世基率先入内,要个雅间,吩咐伙计先来两坛北地常喝的烈酒。那伙计殷勤送他至雅间,自去安排,李昺冷着脸进去,就见虞世基负手立在桌边,脸色阴沉。/p
李昺冷笑,“杜大人是想喝酒,还是寻晦气?”/p
“寻晦气!”虞世基跨步上前,挥拳便伦向李昺侧脸。/p
李昺一介文人,哪料到他会如此粗鲁,尚未反应过来,左脸便传来剧痛,骨头都碎了似的。他正憋着满肚子气,当下心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