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年被族规所限,未能与高探微厮守,不止苦了自身,还带累了戎楼和高探微,连同南风,幼时也未能得父亲照拂。独孤善和南风的相守令人羡慕,难得遇到喜欢的人,错过终究遗憾。她毕竟还是希望伽罗能得两心相悦的人,纵然眼前艰难些,将来不至于后悔遗憾。/p
伽罗却道:“阻碍太多,及早断了为好。”/p
“戎楼他很疼你,你若对皇上有意,他可以出手帮忙。”谭氏将手中三粒龙眼摆好,“大夏、突厥、北凉相互接壤,北凉如今猖狂,四处征伐,野心勃勃,突厥王素性仁善,虽厉兵秣马,却未必想燃起战火伤及百姓。大夏呢,虎阳关之败大伤元气,加之内政不稳,更不愿生出事端。这个时候,太上皇也许愿意与突厥交好。”/p
听着有点希望,但伽罗脑海里深深印刻的,却还是隋太祖杨忠那句威胁。/p
外祖父是否愿意为她做这种事,伽罗没有把握,但可以肯定的是,傅、高两家陪葬,那是她无论如何都冒不起的风险。/p
她确实喜欢杨坚,所幸情缘尚浅,还没到不顾一切的地步。/p
“我还是想离开。”伽罗不改初衷,倒是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倘若外祖父真的疼我……能否修书?父亲就关在那里,近来没有消息递回,着实叫人悬心。”/p
——中秋后外祖母说了当年的事,她匆匆出门,本就是想去岳华那里打探消息。谁知被杨坚突然劫走,去了趟别苑,回来一堆琐事,到此时才提起。/p
谭氏没再阻挠,“我修书给他,看看他的态度。”/p
伽罗稍觉宽慰,正好闲着无事,便自取研磨铺纸,让外祖母先写,等出了建章宫,可立时送出。/p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逃离建章宫。/p
杨坚连着两日被闭门谢客,多少觉得气闷。/p
但他已将伽罗带入困境,父皇那边虽暂时答应不为难伽罗,却也仅此而已。总归是他强求紧逼,没处理自身的事,带累伽罗受了委屈,这会儿做不出破门而入强闯南熏殿的事情,只能偶尔途经,自墙外瞧瞧。/p
所以,听到伽罗来昭文殿求见时,竟觉喜出望外。/p
窗外雨声潺潺,近来秋雨甚多,气温也一日凉似一日。/p
宇文坚案子的进展颇为顺畅,新政虽经宇文述刻意阻挠,到底跨过了那道障碍,顺风顺水地推行了下去。杨坚今日暂且无事,下朝后无心去别处,回到建章宫,进不了南熏殿,嘉德殿那里又没有要紧的事,索性找了卷兵书,在昭文殿慢慢翻看。/p
伽罗进门时,他已将兵书丢在案上,起身走至案前。/p
伽罗屈膝行礼拜见。/p
毕竟刻意回避了两日,陡然见着杨坚,心里多少有些尴尬。拿眼角偷偷一瞄,书架上的蝴蝶风筝倒是不见了,看来杨坚还是听进劝言,将那东西丢了。她这样想着,心里松了口气,抬头时,眉目间浅笑如旧。/p
杨坚倒不知这些小心思,叫她免礼入座,道:“病都好了?”/p
“风寒已经痊愈,多谢殿下关怀。”伽罗并没立刻入座,站在桌前,手掌摊开来,是那枚握了许久的长命锁。系锁的线已被除去,唯有金锁躺在白嫩的掌心,凤凰俯瞰苍生,珍重精致,她的手指纤秀柔嫩,十分悦目。/p
杨坚挑眉,“这是何意?”/p
“我曾经答应过,一旦查明真相,必会如实禀报殿下。”伽罗保持着递送的姿势,“今日贸然过来,不知殿下是否有空闲,听我禀明实情?”/p
当然有空闲!/p
杨坚数日没跟她好好说话,难得闲暇,还真挺想听伽罗讲故事。/p
他今日依旧是玄色衣衫,只是头顶的乌金冠换成玉质,稍添温润之感。桌上的茶水早已凉了,杨坚也没打算拿这冷茶招待客人,遂招呼伽罗进了次间,又召门口的侍卫入内,给火炉添炭,准备铜壶及煮茶之物。/p
这俨然是要煮茶听故事的模样了。/p
伽罗倒不在意,依旧将那长命锁藏在袖中,等诸事齐备,侍卫退出,才道:“可以说了?”/p
“不急。”杨坚一改往日历练作风,又让人送糕点过来,摆在身侧桌上。糕点都是伽罗平常爱吃的,像是才出笼不久,还冒着腾腾热气,裹了诱人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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