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另娶!”杨坚端然承诺,罔顾武元帝眼中陡然沉厉的目光。/p
戎楼大为高兴,“好!好!好!皇上有此心意,看来伽罗所托非人。不过促成良缘之前,我还需将话说得清楚。殿下既诚心求娶伽罗为妻,往后该当牢记今日的承诺,倘若有违此诺,我纵力微,也绝不肯答应。太上皇”他看向武元帝,“应当不会怪我唐突吧?”/p
“国相爱护外孙女的拳拳之心,朕甚是感动。”武元帝道。/p
“既是如此,我愿促成此事!不过伽罗是独孤家之女,还需征询他父亲的意思,不能由我擅自做主。”戎楼站起身来,“我这辈子孤身一人,别无亲眷,膝下唯有伽罗这一位外孙女,自是要明珠般疼爱。不能带她回去照看,也该看她寻得归宿,才能放心。”/p
武元帝会意,逃避不过,索性道:“国相放心。朕明日即命礼部筹备,尽早完婚。”/p
“太上皇亲自安排,我再无忧虑。”/p
说罢,起身告辞。/p
杨坚了却一桩心事,瞧着武元帝没吩咐别的,便一道出宫,送他回鸿胪客馆暂歇。/p
途中有人随行在侧,两人再未提私事,只将京城风光古迹道来。/p
至鸿胪客馆,戎楼瞧着杨坚没有辞别回建章宫的意思,猜得其意。/p
这一路从隋州到京城,冼氏也跟他提过不少杨坚和伽罗的事,戎楼知悉始末,对杨坚的胸襟手腕皆十分赞赏。今日宣政殿中,杨坚的态度承诺,更是令他满意。/p
而今杨坚亲自将他送至鸿胪客馆,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p
戎楼一笑,率先作别,“客馆的路我都熟悉,殿下请自便,不必再送了。”/p
杨坚拱手,待戎楼率众走开,才将脚步已转,往伽罗住处走去。/p
离别四月的思念,这数日中强压的冲动,婚事议定的欢喜,在此时蠢蠢欲动。/p
杨坚竭力克制,脚步愈来愈快,到得伽罗住处,命韩擒虎和众侍卫守在门外,旋即大步进院。这院子颇宽敞,正面五间屋舍,别处栽植花木,掩映两侧门窗。/p
冼氏和华裳就坐在一丛芭蕉下,见了杨坚,忙起身相迎。/p
杨坚脚步微顿,朝冼氏颔,问道:“伽罗呢?”/p
“正在里面午歇。”/p
“哪一间?”/p
冼氏瞧着他端肃如旧的脸色,心中微愕,旋即指向次间单独开的屋门。/p
杨坚不一语,抬步便往那边走,修长的腿轻易跨过三层台阶,疾风般挪至门口。未待冼氏赶来阻拦,他已推门入内,反手关上屋门,往里走去。/p
伽罗睡意朦胧中, 听见门扇轻响。/p
模糊的睡意霎时消却, 她能感应到似的, 灵台陡然清明,旋即往门口瞧过去。/p
玉白纱帐长垂及地, 满室都被明媚春光照得亮堂,纱帐后挺拔的身姿便格外清晰。他身上还是殿下的朱红冠服,腰间配饰俱全,姿容威仪, 步伐却不似平常沉稳。/p
伽罗撑着手臂尚未坐起,杨坚已然掀开珠帘, 在红珠叮当声中,走到她榻前。/p
久别重逢, 未曾开口, 伽罗已露笑意。/p
她午睡时只脱了外裳,里头依旧穿得严实,顺手拿过来披着,叫了声“殿下”, 想要跪坐起身,却被杨坚揽到怀里。他抱得很紧, 脸上却还是如常的端肃神色, 没出声,只管紧紧抱着她, 连穿外裳的机会都不给。/p
伽罗微微诧异。/p
这趟上京,因为有戎楼在, 伽罗虽觉前路坎坷,却料定婚事能够顺利。哪怕以武元帝的性子,最多只可能予她殿下侧妃之位,但两国缔盟联姻,这般好处,武元帝不会轻易舍弃。从先前往来的书信中,也能看得出来,杨坚对此有几乎十成的把握。/p
这几日她虽足不出户,从客馆侍卫口中探得的消息,也是和谈顺利,南陈使团并无异样。/p
可瞧杨坚的脸色,难道是出了岔子?/p
伽罗环抱在他腰间,试探道:“殿下?”/p
“嗯?”/p
“缔盟的事情不顺吗?”/p
杨坚觑着她,摇了摇头,仍旧缄默不语。/p
伽罗又问,“是我们的事……太上皇不允准?”/p
“他允了,还命礼部尽快筹备安排。”杨坚道。/p
既然两件事都顺畅,唯一能令杨坚不豫的,恐怕就只有位份的事了。/p
建章宫乃是储君,身边姬妾自皇后至殿下侧妃、良娣、孺子,皆有品级,将来殿下承继大统,妃妾封后册妃,不止在后宫能有一席之地,连同母家都能得荣宠。是以公侯将相、朝堂百官,无不巴望着将女儿送入建章宫,哪怕是做良娣,目下也能有正三品的位份,诞下孩子,照样是皇孙,等将来封妃,说不定就能飞黄腾达。/p
伽罗固然出身侯府,如今府中获罪,已无昔日殊荣。/p
纵然有外祖父撑腰,有昔日仇怨在,她本就没打算从武元帝手里拿多好的位份。/p
那个空荡的锦盒,便是证据。/p
她固然盼望能以更体面的身份站在杨坚身侧,但倘若强求不来,也不在意。/p
伽罗仰头瞧着杨坚的神色,见他神情依旧岿然不动,只好宽慰道:“既然太上皇允了,不是该欢喜吗?至于旁的事情,良娣也好,孺子也罢,有什么打紧。殿下这幅模样,我还当是太上皇不允呢。”/p
说着,莞尔绽出笑意。/p
杨坚觑着她,竭力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