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空循声望去,声音的源头是一个中年贵族,此时他正惊讶的捂着嘴,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一般。“你认识他吗?”陌空低下头问着怀里的贝迪薇儿,收获的却仍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贝迪薇儿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一丝反应。
陌空微微皱起眉,他看向自知失态已经坐下的中年贵族,那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还隐隐带着一丝恐惧。“喂,”他突然说道,“你,认识贝迪薇儿吗?”被点到的中年贵族身体一抖,“没,没什么,只是我认错了而已……”中年贵族的身体微微颤抖,那份恐惧也不知源于陌空的威慑抑或是其他原因。
“威尔卿,”阿尔托莉雅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不妨说出来,我想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多谢骑士王,”威尔勉强镇定下来,“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陌空微微眯起眼。高文却说道,“马纳领的领主,威尔公爵,倒是听说过有关您那恶魔后裔的传闻,莫不是……”高文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靠在陌空怀里的仍是面无表情的贝迪薇儿,“没错,”威尔公爵点点头,“是她,那被诅咒的魔女,”公爵大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恨,“只不过,她与我早已没有一点关系。”无情的话语,却似乎并未触动贝迪薇儿,那依旧如一潭死水般死寂的眼神仍然没有一丝波动。
“你怎么可以这样?”十六夜咲夜气愤难平,“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孩子,就这样无情的舍弃掉了吗?”
“无情?”威尔冷哼一声,“她一出生,就害死了她的母亲,我最挚爱的海伦。那被诅咒的力量,更是让我受尽诘难。现在,她更是与你们这些,这些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的血族为伍。那就算我无情如何,这样的女儿,我宁愿没有生过。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该是件多好的事!”“啪!”重重的耳光打在威尔脸上。“你竟然,竟然打我,一个肮脏下贱的生物,居然敢打我!”威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般,他大叫着,“来人,给我杀掉这些家伙!”
然而,威尔的叫喊却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所带来的随从被尽数挡在议会厅外。
“请注意你的言行,威尔公爵,”高文说道,“你是在挑战骑士王的威严吗?”他冷冷的看着威尔,那份不满溢于言表。
“是我太过激动,抱歉,”威尔微微弯腰,“但是,我请求骑士王将这些人赶出去。生于光明的我们,又怎么能和这些活在黑暗中的家伙们为伍呢?”他说着着,“如同污秽一般的他们,又怎么有资格生活在阳光下呢?”
“威尔公爵,”阿尔托莉雅说道,“我听说您在自己的领地,名声颇佳。经常救济生活艰难的领民,对于旅行者也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更不用说求助与您的人,更是会得到您悉心的帮助。甚至是一些受难的动物,您也会代为照料。那么,为什么您不能把这份关怀,这份谅解同样给予他们呢?”
“当你去救一条蛇,你会被反咬一口,”威尔说道,“这些冷血的家伙,又怎么值得宽容?烂橘子就是烂橘子,就该滚回黑暗的角落苟延,他们,不配生活在阳光下!”话锋尖锐,一字一句如同刀锋一般刺痛。
贝迪薇儿面无表情的缩在陌空怀里,那空洞死寂的眼眸两滴泪水却从中滚落下来。
“当真是好优越啊,”蕾米莉亚说道,“区区人类而已,只不过是一群无力软弱卑微的爬虫,居然胆敢如此放肆吗?”猩红的眼眸锁住威尔,“倒是想知道,你要怎样让我们滚回去?”站在威尔面前的十六夜咲夜已然握紧手中的飞刀。
“你们,想要动手吗?”雷恩爵士突然站起来,“红魔馆莫不是要与在座所有人为敌?”雷恩爵士的目光放在阿尔托莉雅身后的圆桌骑士身上,“不把骑士王以及诸圆桌骑士放在眼里吗?”
“给我闭嘴,”一直沉默的陌空突然说道。他抱着贝迪薇儿,缓缓站起来。那平静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贵族。接触到他目光的雷恩爵士连忙坐下,扭过头去躲开陌空的视线。
“自从成为佣兵以后,我杀过不少人,手上沾染过的血更不知有多少。”陌空淡淡的说道,“身负诸多罪孽的我,无力辩解,也不想辩解什么。不过,”他轻轻抬起手掌,温柔的抚摸着贝迪薇儿的脑袋,“这孩子可从未犯下什么罪孽。莫非你们单以一个能看穿恐惧的能力,一个可笑的被诅咒的魔女的称呼,就要彻底否定这孩子吗?”平静的眼神中的愤怒燃烧着,“一个弱小,一个可怜的孩子,就要遭到你们这般不公平的对待吗?妄称正义的你们,那所谓的光明便是这样冷漠的可笑的东西吗?”
“就算是这样,就算她是无辜的,”议会厅突然响起的声音是那般刺耳,“与沾满鲜血的你们在一起,恐怕恶贯满盈也只是时间问题。”
“……”陌空沉默了,眼眸蒙上一层灰色的他苦涩的颤动着嘴唇,“那么,如果她与我再无关系呢?”
“贝迪薇儿,如果这孩子与我再无关系,与沾满鲜血的我再无关系呢?”陌空嘴唇颤动,却说出这么一番话语。“陌空!”十六夜咲夜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蕾米莉亚脸上却露出一丝早就料到的表情,只是眼神中的哀悯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骑士王,”陌空看着阿尔托莉雅说道,“拜托你收留这孩子,让她加入圆桌骑士,”头深深地低下去,“拜托了。”
“……”阿尔托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