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张岚特意从谢野思旁边经过,脚步又轻又慢,两只眼睛偷偷地打量着她的侧脸,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自从林维桢离开后,谢野思便一直单手托着腮,微皱着眉头,右手百无聊赖地转着铅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张岚放缓了脚步,但走路声还是惊醒了她,慌乱中手一抖,铅笔脱手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恰好落在张岚的脚下。
张岚捡起铅笔,看了一眼后递给谢野思道:“谢老师,铅笔头断了”。
谢野思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儿,故作镇定道:“谢谢,你叫张岚吧?”,随手拿起小刀,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削起了铅笔。
“谢老师认得我?”
谢野思抬头笑道:“我好歹是经济系的辅导员,自己系的学生哪能不认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张岚见谢野思有些心神不属,识趣地告辞离开,只是走的时候,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没事她脸红什么?
谢野思望着张岚的背影,突然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同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好笑。
今天上班后他便发现谢野思有点不正常,坐在办公桌前,表面上跟平时一样,忙着备课,但只要仔细一看,很容易发现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偶尔还会傻笑,跟之前相比像是变了一个人。
直到刚才林维桢来跟她索要衣服,李同河总算是回过味来了,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他倒是想提点她几句,但又怕自己看差了,说开后搞得大家都尴尬,所以干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首都今年天冷得特别早,国庆节这天,一大早醒来,发现窗户上起了一层薄霜。
被窝里暖洋洋的,实在不愿起来,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谭沁早醒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怀里钻出来,悄没声地下了地。
林维桢偷偷地睁开眼,晨光中一片雪白,耀得他不由眯起了眼睛,看着她弯腰从地上捡起昨晚疯狂时随手乱丢的衣服,不禁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咕嘟一声,谭沁回头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急忙用衣服遮住胸前,红着脸道:“昨晚还没看够?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林维桢伸了个懒腰,笑道:“昨晚看得不清楚,咱家的灯瓦数太低,改天换个100瓦的大灯泡”。
谭沁忍着笑白了他一眼,倒没了刚才的羞赧,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穿上衣服,一边梳头一边道:“今天估计得到很晚了,我直接回学校睡。对了,你昨晚不是说要去一趟师大?”
一说起师大,谭沁心里就有点吃味,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丝醋意。
林维桢几下穿好衣服,跳下炕,从后面抱着她,脸贴着脸道:“怪我没说清楚,昨天丹尼尔来了电话,让我把教材终稿给师大出版社送去,付印之前出版社得进行审核。我可不是去找旁人”。
谭沁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我又没说什么,你用不着解释”。
林维桢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我要是不说清楚了,你今儿一整天都会不踏实,我还不知道你?”
谭沁甜甜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你最好了”。
推开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林维桢道:“山上风大,多穿点衣服”。
清华建筑系今天去香山写生,顺带着秋游,秋天的香山风景不错,确实是个写生的好地方,不过今年的秋天特别冷,在山上吹一天的冷风,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谭沁忙不迭地拍拍厚厚的棉衣道:“够了够了,再穿真成狗熊了”。
骑着车来到清华,校门口停了一辆公交车,谭沁的一个室友从车窗上探出头道:“你怎么才来”,然后装作才发现林维桢,惊讶道:“哎呦,林同学你来的可不巧,我们好像不能带家属的”。
林维桢道:“我是来送人的,放心,不会跟你们抢座位的”。
另一个室友笑道:“你要是不怕被围殴,尽管上来,我们系的很多男同志都想知道,是谁抢走了谭沁同学”。
谭沁见她当着林维桢的面口不择言,垫着脚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羞恼道:“去去去,怎么哪里都有你!”
林维桢不以为意地笑笑,漂亮的女生谁都喜欢,要是没人打谭沁的主意,那才叫奇怪呢。
抬头扫了一眼窗户,发现不少男生正趴在窗户上往这边看,林维桢心里冷哼一声,伸手替谭沁把围巾扎好,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露出狼外婆的笑容,道:“快上去吧”。
谭沁红着脸点点头,接过林维桢递过来的画板和包,像只兔子一样跳上了公交车。
谭沁的室友们夸张地捂着眼睛,对林维桢道:“不忍直视,林同学,你得赔我们的三观!”
林维桢从车把上摘下一个袋子,从窗口上递了进去,笑呵呵道:“对不住,让你们受惊了,这是我的赔礼,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
“哎呀,好多零食!”,几个女生顿时尖叫起来。
谭沁从窗户上探出脑袋,笑得眯起了眼睛,嘴上却嗔怪道:“你又乱花钱”。
林维桢眨眨眼道:“把她们哄好了,万一你冷了,还可以借她们几件衣服穿”。
“就你心眼多!”,谭沁捂着嘴偷笑,“你别管我了,快去忙吧”。
师大出版社刚成立两个月,办公室设在师大家属区,一栋四层红顶小楼里。
<